"第二天一早,孟玉樓便來報告:“五丫頭,告訴你件新鮮事,昨晚漢子在上房歇了一宿。”潘金蓮小嘴一撇:“我就知道她是裝純。她不是發(fā)狠一百年不理的嗎?怎么一百天都沒熬???”
孟玉樓笑著說:“你這死丫頭,什么話到你嘴里就變味了?!迸私鹕彁汉莺莸匕l(fā)問:“我說得不對嗎?要是她不騷,為什么要去二門里燒香?我看是故意做給漢子看的?!?/p>
孟玉樓小聲勸道:“不要說這種風(fēng)涼話,畢竟人家是大老婆。這樣吧,我們湊點銀子擺桌酒,替他們說和說和。大后天是她嫂子生日,總不能讓她負(fù)氣回去吧?!?/p>
潘金蓮自然不能拒絕,只好一同去找李瓶兒。說實話,她是不希望他們夫妻和解的,她希望這樣一直僵下去。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提出來了,她就不好橫加阻攔了。
李瓶兒還沒有起床呢,瞪著眼睛望著床頂?shù)难b飾。冬夜實在是太長太冷了,捂了一宿被窩還是涼的。這就是她拼命掙來的好姻緣,日日夜夜永永遠(yuǎn)遠(yuǎn)……
潘金蓮也不管人家冷不冷,硬是把手伸進(jìn)了被窩,結(jié)果卻摸出來一個銀香球。她咯咯笑道:“我說你怎么不起來呢,原來是生了龍蛋了。”李瓶兒剛要坐起來,潘金蓮又把被子揭了。
李瓶兒果然很白嫩,渾身上下就像銀打的一般。潘金蓮浪聲浪氣地夸道:“喲喲喲,難怪漢子愛你呢,這身白肉連我也喜愛。”李瓶兒羞得滿臉通紅,連xiong口都紅得燙人。
潘金蓮狠狠搓了一把:“來來來,我的好閨女,快讓老娘摸一摸,看看哪塊小肉最嫩?!崩钇績嚎s著肩膀央求:“五姐,你就饒過我吧,手爪子太涼了。”
孟玉樓伸手拽住了:“好了,不要鬧了,趕緊把正事辦了。”然后便把想法說了,還要她出五錢銀子。李瓶兒細(xì)聲細(xì)氣地檢討:“這都是因我而起,不能連帶你們受累,還是我一個人拿吧。”
孟玉樓笑道安慰:“大家就是圖個熱鬧,一個人拿就沒意思了?!崩钇績哼B忙表示:“那我多出一點,酒菜盡量買好一點?!闭f完便讓迎春開箱拿銀子。事后潘金蓮稱了一下,一兩二錢還多。
孟玉樓伸手袖了起來:“我再去找李嬌兒和孫雪娥?!彼齽偘岩馑颊f了,孫雪娥便苦著臉說:“我是個沒時運的人。漢子終年也不到我房里,哪有什么銀子啊?!?/p>
孟玉樓冷笑道:“照你這么說,漢子天天睡我房里嘍?”孫雪娥知道不拿不行,只好拔下一根銀簪子。事后孟玉樓也稱了,連四錢都不到。等她找到李嬌兒面前,人家干脆說沒有。
孟玉樓還得曲意奉承:“二姐說笑了吧,誰不知道你是管錢的。”李嬌兒兩手一攤:“我不過是個擺設(shè)罷了。銀子都是大房給的,我只是過把手而已,難道還能多出來嗎?”
孟玉樓抬腳就走:“既然二姐不肯拿,那就當(dāng)我沒有來過?!崩顙蓛翰桓以偻涎?,只好轉(zhuǎn)身去了房里。結(jié)果銀子是拿了,可份量還是不足,只有四錢二分。
本來她想做點好事的,現(xiàn)在卻惹了一肚子氣。潘金蓮有點幸災(zāi)樂禍:“早就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這兩人都是只進(jìn)不出的主,你找她們要錢,等于是找鐵公雞要毛!”
孟玉樓沒有再叨叨,只是把銀子給了玳安。有些事不能說得太多,說多了容易惹出事非。相較于潘金蓮來說,孟玉樓沒有明確的敵人,她更愿意做個和事佬。
等到酒菜都準(zhǔn)備好了,幾個小老婆齊刷刷地去了上房。西門慶往太師椅上一橫:“奇怪?。〗裉煸趺催@么齊整!是不是來給我老人家磕頭?”
潘金蓮高聲回道:“喲,好個老氣的孩子!你以為我們是為你來的,我們是給大姐出氣來了,看你以后還敢不敢欺負(fù)她?!蔽鏖T慶哈哈大笑:“看來老婆多也挺可怕啊。這要是合起心來,還不把我老人家給吃了?!?/p>
潘金蓮眉毛一挑:“現(xiàn)在知道厲害了吧?大姐可不是一個人,身后還有我們幾個撐腰呢?!泵嫌駱切χ鴦竦溃骸拔逖绢^,不要再斗嘴了,趕緊請大姐到前廳就座?!?/p>
吳月娘有點感動:“讓你們費心了,我都不知說什么好了。”潘金蓮率先跪下了:“大姐還客氣什么呀。我們只是胡亂備點水酒,替你們解悶罷了?!眳窃履镆豢戳⒓催€禮,幾個老婆頓時磕成一團(tuán)。
眾人行過大禮之后,這才簇?fù)碇鴧窃履锶チ饲皬d,又請西門慶和吳月娘在上首坐下。然后由李嬌兒把盞,孟玉樓執(zhí)壺,潘金蓮捧菜,李瓶兒端茶,孫雪娥陪跪,那陣勢還挺隆重。
潘金蓮斜了西門慶一眼:“你不要得意?。〗裉炜丛诖蠼愕拿孀?,暫且饒你一回。下次再敢欺負(fù)大姐,看我們幾個怎么治你?!眳窃履镉樣樞Φ溃骸罢l有心思和他計較。”
孟玉樓哈哈一笑:“我家這丫頭就是嘴快,說話沒輕沒重的,你老人家不要計較?!迸私鹕徍莺荽匪蝗骸澳氵@死麻子,竟敢占我便宜?!闭f完率先舉起了酒杯,好像這是她的功勞。
接著李嬌兒、孟玉樓、孫雪娥也紛紛舉杯,只有李瓶兒抿嘴笑著。潘金蓮小聲提醒:“六姐,你別發(fā)愣啊。我可告訴你,他們吵嘴都是因為你,你得多陪幾杯才行?!?/p>
李瓶兒剛要喝下去,被西門慶伸手按住了:“你不要聽她胡說,我們根本沒有吵?!崩钇績盒χf:“那也要敬敬大姐,畢竟是機(jī)會難得?!闭f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幾個人喝了一會兒,潘金蓮又想個主意:“我們聽個小曲吧。她們學(xué)了好長時間了,看看到底怎樣。”說完對著春梅耳語幾句。春梅便領(lǐng)著玉蕭、蘭香、迎春唱了一曲“佳期重會”。
西門慶輕輕踢她一腳:“你這小妖精,老是跟我過不去!等會兒看我怎么治你?!眳窃履镆埠茈y為情,只好拿話岔開:“我們一家吃得開開心心的,怎么把陳姐夫忘了?”
西門大姐笑著說:“今天是我們娘們聚會,他來干什么?”吳月娘笑著說:“他來咱們家大半年了,還沒有拜見幾位娘呢,今天正好給他引見引見。”說完便讓玳安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