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裝沒看懂她的目光,提筆給曹明玉回信。
回信的內(nèi)容,自然也是字字如刀,割人心腸。
不同的是,我掌握的情報比曹明玉詳細得多,我平鋪直述,只說事實。
曹順被殺時,身邊親衛(wèi)不足,若非為了救她這個女兒,恐怕曹順可以順利逃亡戎國,做個王。
曹順叛國之罪,事實俱在,所有曹氏族人都被他們父女的野心牽連,論罪人,曹氏父女才是千古罪人,他們會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遭世代唾棄。
回完信,舒服了很多。
我不由得思考,葉林離大楚路途遙遠,跋涉艱難,更重要的是那里很荒僻,打下來沒什么利益,不打的話,曹明玉又如同一只跳蚤,上躥下跳,實在讓人難受。
不過,眼下休養(yǎng)生息最為重要,暫且只能擱置一旁。
沒多久,王叢從邊疆快馬加鞭送來急件,我看著那印著火漆印記的信,手都在發(fā)抖。
這印記表明信里的內(nèi)容是關于程肅的,會是什么?
打開看了一眼,便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信里說,程肅死后尸身被戎國逃亡的王族帶到了大漠更深處的開明城,他們將程肅的尸體懸掛在城墻上,日日鞭尸暴曬,提醒后世子孫不要忘了亡國之恥……
紙飄落地上,我渾身顫抖,淚如雨下。
我要攻打開明城!我要滅了他們!
然而,開明城離此地萬里之遙,大楚剛剛滅了戎國,民不聊生,十年之內(nèi)休想再起戰(zhàn)事,大楚傷不起,百姓也傷不起。
其中,劉煦反對的最為激烈,「殿下,這太平江山是大將軍拿命換來的,我們不能輕易丟了,只能徐徐圖之,等待時機。」
他說得對。
他們說的都對。
可我厭倦了徐徐圖之,是我無能,若再國強民壯一些,是不是就不用這樣瞻前顧后?
我埋首案牘,殫精竭慮。
每當累了,看一看宮廷破碎圖,想一想程肅被懸掛在城墻上的模樣,那一絲疲憊瞬間就覺得不算什么。
我將老十帶在身邊親自教導,我吸取李淳的教訓,對老十時時面提耳命,帶他上朝,接受群臣朝拜,將朝廷中的事掰開了揉碎了教給他。
只是有一日,我叫他十時,他忽然扯扯我的袖子,悄聲道:「皇姐,能不能別叫我老十,叫我李瀾,我長大了,你該叫我名字了?!?/p>
我一時啞然,這才發(fā)現(xiàn),他長大了,成了一個有模有樣的小皇帝。
不知不覺間,十年竟然已經(jīng)過去了。
十年啊……
程肅被掛在城門上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