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氣,裹脅著一股萬年不化的巖石與苔蘚的腥味,撲面而來。
六個人閃身進入洞口的瞬間,外界那喧囂的風(fēng)雪聲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猛地捂住,周遭頓時陷入一種令人心悸的,墳?zāi)拱愕乃兰拧?/p>
洞內(nèi)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洞口那塊慘白的天光,是他們與外界唯一的聯(lián)系。
“都別動!”
許青山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自己則像一頭捕獵的豹子,悄無聲息地挪到洞口邊,貼著冰冷的巖壁,小心翼翼地向外窺探。
風(fēng)雪愈發(fā)大了,鵝毛般的大雪從鉛灰色的天空中傾瀉而下,幾乎是轉(zhuǎn)眼的工夫,他們留在雪地上的那點淺淺的痕跡,便被徹底掩蓋,再也看不出半分蹤跡。
斥候張三會意,也貓著腰湊了過來,低聲道:“公子,這雪,是咱們的救命恩人。這么大的雪,他們就算想追,也無跡可尋了?!?/p>
許青山卻沒有半分放松。
他盯著外面那片白茫茫的天地,看了許久,直到確認雪山衛(wèi)沒有折返的跡象,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暫時安全了。”
他直起身,轉(zhuǎn)頭望向這深不見底的黑暗,“但我們不能待在洞口。這里風(fēng)大,溫度也太低,時間長了,誰都受不了。而且離外面太近,終究是個隱患?!?/p>
他從懷里摸出火折子,吹亮了,點燃一支早就備好的火把。
呼的一聲,橙紅色的光芒撕開了一小片濃稠的黑暗,也照亮了眾人那一張張凍得發(fā)青,帶著劫后余生慶幸的臉。
許青山將火把遞給王虎,讓他走在最前頭照明,自己則走在第二位,時刻警惕著四周。
云水瑤和兩位斥候斷后,五個人組成一個最利于防守的陣型,開始小心翼翼地,向著洞穴深處探索。
腳下的路崎嶇不平,凈是些濕滑的石頭和不知堆積了多少年的塵土??諝饫锬枪沙睗竦拿刮对絹碓街兀紶栠€能聽到頭頂有水滴滴落,砸在石頭上,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在這寂靜的洞穴里,聽得格外清晰。
他們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眼前豁然開朗。
這里像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比之外面的柴房還要寬敞數(shù)倍。
無數(shù)奇形怪狀的鐘乳石從洞頂垂下,粗的像梁柱,細的如冰錐,在火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磷礦石特有的,幽幽的微光,瑰麗之中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就在這里歇歇吧。”
許青山的聲音在空曠的溶洞里帶回音。
眾人緊繃的神經(jīng),總算是稍稍松懈下來。
他們尋了塊相對干燥平坦的地面坐下,劫后余生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來。
王虎把那柄厚背的砍山刀往地上一插,一屁股坐下,從懷里摸出早就凍得跟石頭一樣硬的麥餅,狠狠咬了一口,卻半天嚼不爛,不由得煩躁地罵了一句:“他娘的!剛躲開那些個白皮惡鬼,又鉆進這不見天日的鬼地方!吃得跟石頭似的,路也不知道通向哪兒,真是活見鬼了!”
怪醫(yī)瞥了他一眼,從自己的藥囊里摸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丟了過去:“吃這個,能快點恢復(fù)點力氣?!?/p>
說著,他走到王虎身邊,不由分說地抓起他那條受過傷的胳膊,解開布條看了看,又從瓶子里倒了些藥粉上去,“你這條胳膊,再敢這么不要命地使力,就真廢了,到時候可別怪老夫沒有提醒你,跑來跟我吆喝?!?/p>
王虎看著怪醫(yī)憨厚地齜了齜牙,難得地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