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文眼神陰鷙,煩躁地揮揮手:“知道了!你先下去,盯著云霧山那邊,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立刻報我!”大吉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退了出去,后背的冷汗幾乎濕透了中衣。
書房里只剩下沈修文一人,他盯著聽雨軒的方向,胸口劇烈起伏。
宋云初那張蒼白柔弱的臉在他眼前晃動,帶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和依賴。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那點微不足道的愧疚和不安。
為了前程,為了沈家,這點犧牲……她應(yīng)當(dāng)理解!他必須拿到鑰匙!
夜色漸濃,沈修文強作鎮(zhèn)定,臉上擠出幾分關(guān)切的神情,抬腳往聽雨軒走去。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廊下掛著的燈籠散發(fā)著昏黃的光暈,映著他略顯僵硬的身影。
臥房內(nèi),只點了一盞小燈,光線朦朧。
宋云初“虛弱”地靠在床頭,身上蓋著薄被,春兒正小心翼翼地給她喂藥。
見沈修文進來,春兒連忙起身行禮,宋云初也掙扎著要坐起來,聲音細弱蚊蠅:“夫君……這么晚了,可是有事?”
沈修文快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溫聲道:“快躺著,莫要起身。我就是……不放心你,過來看看?!?/p>
他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床頭,卻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紫檀木小匣子。
他心頭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順勢在床沿坐下,接過春兒手中的藥碗,“我來吧。”
春兒識趣地退到一旁。
沈修文舀起一勺藥,吹了吹,送到宋云初唇邊。
看著她小口小口喝下,他醞釀著措辭,語氣帶著刻意的溫和:“云初,你身子不好,府中的事情繁雜,不宜太過操心?!?/p>
“夫君的關(guān)心,云初銘記在心?!彼卧瞥觞c了點頭。
“這樣吧,左右這幾日我在家無事,你把庫房鑰匙給我,我來查查賬?!?/p>
從牢里出來之后,雖然官復(fù)原職,但是這些日子沈修文依舊沒有什么重要的公務(wù)在身。
他那個位置都被他做成閑差了。
宋云初聞言,長睫微顫,她抬起蒼白的小臉:“鑰匙?夫君說的是……庫房的鑰匙嗎?”
“正是?!鄙蛐尬牡男奶岬搅松ぷ友邸?/p>
宋云初輕輕蹙起秀氣的眉,露出幾分苦惱和歉疚:“夫君……那鑰匙,不在我這里了?!?/p>
她聲音低柔,帶著病中的無力感。
“什么?!”沈修文手一抖,藥汁差點灑出來,他強壓住聲音里的詫異,“不在你這?那在何處?”他心中警鈴大作,難道她察覺了什么。
宋云初似乎被他突然拔高的語調(diào)嚇了一跳,瑟縮了一下,怯生生地看著他:“夫君……你別急。是……是母親?!?/p>
她頓了頓,仿佛在回憶,“前日母親來看我,見我精神實在不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便心疼得緊。她說我病成這樣,還管著庫房鑰匙,勞心勞力,更不利于將養(yǎng)。母親說……她先替我保管些時日,讓我安心休養(yǎng),等身子大好了再還給我。我……我拗不過母親,想著母親也是為我好,就……就把鑰匙交給母親了?!?/p>
鑰匙在周氏被周氏拿走了?
沈修文只覺得一股涼氣從頭頂灌到腳底,握著藥碗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
他萬萬沒想到,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竟然是自己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