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2章 牛皮紙地圖（第1頁）

落雪村隊部。

高二順坐在主位，劉長根、林雙、鄭曉龍、張瑩萍等都坐在邊上。

高二順看了眼劉長根，劉長根點了點頭，高二順邊開口說道：“林雙，你知道白水灘是個什么情況嗎？”

林雙點頭說道：“昨天曉龍哥大概給我說了一下，也算是有點了解?！?/p>

高二順嘆了口氣，“白水灘確實是個開荒的好地方，只不過那地方它吃人。五六年的時候，公社派了四十多人，準(zhǔn)備去白水灘開荒，由派出所的民警同志帶隊。”

高二順的眼睛紅紅的，“可是到最后開荒沒成功，派出去的四十多個人，最后就回來一個?！备叨樦噶酥膏崟札?。

鄭曉龍深呼吸一口氣，“唉！真慘啊！這是我活了三十多年，經(jīng)歷過最慘的事?！?/p>

鄭曉龍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藍龍這個畜生，我們四十多人，帶著開荒工具和三天口糧，誰也沒想到”

他的聲音突然哽住，抓起桌上的茶缸灌了一大口。

”藍龍的人埋伏在鬼蜉崖后面的林子里，”鄭曉龍繼續(xù)說，”他們先打死了帶隊的民警老趙，一槍正中眉心?！?/p>

林雙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到一陣寒意。

”然后他們沖出來，三十多個土匪，全都拿著槍?！编崟札埖氖种笩o意識地在桌面上畫著圈，”有漢陽造，有老套筒，還有土炮。他們像趕羊一樣把我們圍在林字旁邊的洼地邊上?！?/p>

”領(lǐng)頭的就是藍龍，”鄭曉龍的聲音低了下來?！八屓税盐覀兌冀壠饋?，說要慢慢玩?！?/p>

”他們先殺了三個想反抗的年輕人，”鄭曉龍的眼睛變得空洞，”用刺刀捅死的，腸子流了一地。然后”他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然后他們開始問話，答不上來或者答得慢的，就…”

他突然抓住自己的左臂，指甲深深掐進肉里：“老李頭只是結(jié)巴了一下，藍龍就親手砍掉了他的右手。老李疼得昏過去，他們就用鹽水把他潑醒，繼續(xù)問?！?/p>

林雙的拳頭握的特別緊，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其他人的臉色也沒好到哪里去！張瑩萍的眼睛紅紅。

”最慘的是婦女隊的幾個姑娘”鄭曉龍的聲音幾乎變成了耳語，”她們被拖到林子里我聽到尖叫聲持續(xù)了大半夜”

”天亮?xí)r，洼地里只剩下十幾個人還活著。藍龍說白水灘是他的地盤，讓我們不要打這里的注意，這次要拿我們祭地?！编崟札埖氖钟珠_始發(fā)抖，”他們用繩子把我們拴成一串，趕向洼地。”

”原來那片洼地…”他的聲音變得嘶啞，”表面看著是洼地，下面全是沼澤。藍龍趕著我們往沼澤里走，看著人一個個陷進去”

林雙屏住呼吸，她仿佛能看到那幅畫面——人們在泥沼中掙扎，越陷越深，而土匪們在岸上大笑。

”小張是第一個，他才十九歲，泥漿很快就沒到了胸口”鄭曉龍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他喊我名字，求我救他，但我我”

”你是怎么活下來的？”林雙輕聲問。

鄭曉龍?zhí)痤^，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銳利的光：“我裝死。我的身邊正好有一片水草，當(dāng)泥漿沒到下巴時，我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用手抓住草，這才沒有繼續(xù)下陷。藍龍的人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就離開了?！?/p>

我在沼澤里趴了一天一夜，聽著”他的聲音哽了一下，”聽著其他人下陷的氣泡聲慢慢消失。”

林雙感到一陣窒息感，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片死亡沼澤中。

”第二天我才慢慢扒著水草爬出來，”鄭曉龍的聲音變得機械，”我走了三天才回到村子，身上全是泥漿和別人的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