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夜,猶如深陷病榻的老年君主,明知自己行將就木,卻依然保持著適度的殘暴。即使在黑夜中無法分辨物體的顏色,我依然知道,此刻的天花板一定是讓我恐懼的慘白色。掛在房頂?shù)呐f吊扇,在三十五度的高溫面前全無作用,而那時的我還不知道空調(diào)為何物。我的睡眠一向很淺,而夏天的酷熱讓我無法忍受,一點點噪聲都可以輕易破壞我的夢境。當(dāng)然,“破壞”一詞并不準(zhǔn)確,因為我從不享受那些破碎的猩紅色淺夢;對我而言,徹底清醒才是解脫。雖然,我不曾窺探同齡人的睡眠,但我從日常對話中也能意識到,自己的夢境異于常人。這種不足為人言的異常,每一夜都在折磨著我,比任何形體上的缺陷都讓我感到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