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小心翼翼開口:“陳先生,你怎么還沒睡?”
男人只是緩緩轉(zhuǎn)眼,意識到是廖湫忱身邊的人。銳利富有攻擊性的陰沉神態(tài)很快都收起來,語氣也變得溫和起來。
“你怎么來了?”
看著男人和平時毫無區(qū)別的模樣,吳媽在心里暗罵自己剛剛真是想多了。
她下意識以為廖湫忱出去住是跟陳霧崇說過的,于是老實回道:“大小姐讓我?guī)退齺砟靡路?。?/p>
男人唇角緩緩彎起,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明明是在燈光下,卻像藏在黑暗的角落里,讓人絲毫看不出情緒:“您去休息吧,我來?!?/p>
酒店離陳家老宅還是有一段距離的,陳霧崇沒喊司機,自己開車。原本兩個小時的路程被硬生生壓到一個小時。
車一路是壓著最高限速到了酒店樓下。
但到了酒店樓下停車場里,陳霧崇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情怯感。車停在底下停車場,只需幾分鐘就能到廖湫忱在的房間——房間是他選的,房間號他再清楚不過。
男人卻遲遲沒有從車里面出來。
陳霧崇坐在車上,即使是夏天,夜里也是有些涼的,他摸了摸西服口袋,摸出一支煙。
打火機在車里響了兩下,煙被點燃。
陳霧崇一抬眼,就能看見廖湫忱那輛跑車——停在他對面的位置。
老婆的東西怎么能認不出來,車牌還是他辦的。
直到一整根煙全都燃盡,燙到手指,男人才終于回過神。
短暫冷靜后,剛剛幾乎要溢出來的暴虐的情緒已經(jīng)全然被按回去,男人表面上又變回了冷靜淡漠的樣子。
陳霧崇沉默兩秒,弓起身,將手機拿出來,還帶著傷口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過,幾乎是肌肉記憶般輕車熟路地找到備注為老婆的聯(lián)系人。
點擊撥通。
正在撥通的手機鈴聲響起,陳霧崇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緊繃起來,咬著腮肉,透過后視鏡看見自己略微顯得僵硬的神色。
宛如生銹半的大腦重新開始運作。
已經(jīng)全部燃燼,只剩下短短一點的煙頭被男人含在嘴里。心里琢磨著措辭。
老婆接了電話他要怎么說。
受吳媽所托來給她送衣服?
剛好見吳媽要給她送衣服,順路就送過來了?
老婆會讓他上去嗎?還是會把他直接趕走,讓他回去。
不過沒等陳霧崇思考出所以然,手機正在撥通的鈴聲已經(jīng)截止,轉(zhuǎn)變?yōu)楸粚Ψ綊鞌嗟拿σ簟?/p>
男人靠著方向盤原本微微曲起的手指緊緊蜷起,他盯著后視鏡里面的面容,喉結(jié)滾動兩下,把原本含在嘴里的煙頭干脆咽了下去。
煙的味道不好聞。
沒有老婆的味道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