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小的孩子,要面對的除了耶律寒邪那些閼氏的暗害,還要應(yīng)付幾個比他大,比他有權(quán)有勢的哥哥。
他有著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不該有的成熟,想來也早已明白,今晚他一個人偷跑進(jìn)樹林會遇到什么樣的危險。
她不喜歡這個孩子,她不喜歡在這里的每一個夜北人。
看到那些人的時候,她唯一想到的,只是墨冥辰在過去五年里都在夜北受苦,如今卻要為著一方的安穩(wěn),忍受與這些人共處。
可她同情眼前這個眼睛里永遠(yuǎn)藏著讓大人都看不明白的深沉的孩子,這些孩子,本該在父母的庇護(hù)下幸福安穩(wěn)地長大,不該是眼前這般模樣。
莫圖抬頭看著她,眼里的陰霾漸漸化開,他默了須臾,最后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世子?”從帳篷外進(jìn)來的特木勒看到床邊的孩子,松了口氣,隨即又皺起了眉頭,“這么晚了,世子不應(yīng)該再到處亂跑了,萬一大閼氏醒了看不到世子,又該著急了。”
“我知道的?!蹦獔D看了一眼床上的顧文彬,轉(zhuǎn)身大步朝特木勒走了過去,“特木勒叔叔,以后我都不會再亂跑讓你們擔(dān)心了?!?/p>
“莫圖世子”特木勒沒料到一向頑皮的小世子會這般說,有些詫異地看著這個走過來牽住了他手的孩子。
“特木勒叔叔放心吧,以后我都會乖乖聽話的,我們這就回帳篷去,我想去看看大閼氏?!蹦獔D咧嘴給了他一個笑,拉著特木勒離開了合薩的帳篷。
“老夫還是第一次聽人跟世子說這樣的話?!蹦潞纤_端著碗藥走到床邊,將藥碗遞給了秦月瑤。
這些話,他們一直憋在心里,可是沒人對世子說過。
不是不想勸,而是不想讓那個身世可憐的孩子再背負(fù)太多。
何況,他們也覺得說了沒什么用,這樣的世子,能活到今天已是萬幸了,就連特木勒,或許也沒想過莫圖世子能活過十二歲。
就算如今他養(yǎng)在大閼氏帳下,可大閼氏那一身的病已是自顧不暇,誰又真正護(hù)得了他?
“我只是在自我反思而已?!鼻卦卢幤擦似沧?,看到遞到眼前的藥,秀眉緊蹙,“我沒受傷,不用喝藥了。”
這是治她流鼻血的藥,剛剛拔箭的時候,摩柯合薩被濺了滿臉的血,她臉上的,是自己流的鼻血和壓傷口的時候著急了自己抹上去了的。
不就是白天吃了野味上火流鼻血了嗎?這么苦的藥喝一碗就夠了,誰還想來第二碗?
秦月瑤推開了藥碗,這才發(fā)現(xiàn)帳篷里只剩了他們?nèi)耍骸澳惆盐覀兊奶t(yī)弄哪兒去了?”
剛剛還吵得不可開交呢,這會兒怎么就不見人影了?
“你們顧大人醒了,他們報信去了?!蹦潞纤_對于這個不配合的病人無可奈何,挑眉指了指床上的人。
秦月瑤驚喜地轉(zhuǎn)頭,就見剛剛一直昏迷的人不知什么時候醒了,這會兒那張毫無血色的薄唇微微揚(yáng)起了一個弧度,一雙清亮的眼正滿含笑意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