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前的廣場上,先前放飛自我的僧侶們這會兒都已經(jīng)喝了藥被拉回去安置了,獨(dú)留了三層樓高的屋頂上,那個站在屋脊上,仰頭看天,衣袂翻飛的懷海主持。
寒山寺練武的僧眾不少,可大家練的都是棍棒兵器,或是其他橫練功夫。
練輕功的只有幾個自小被懷海主持收養(yǎng)的弟子,而這幾個人里,除了懷素之外,其他的都已經(jīng)中招躺倒了。
這會兒武僧們搭了梯子要上房頂去救他們的主持,可這寶殿修得太高,院里的梯子夠不著,他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在梯子上疊羅漢上去了。
“懷素師叔,您快上去讓主持下來吧?!睉阉厣砼缘奈渖鲱^看著老主持一臉虔誠的模樣,頗有幾分擔(dān)心他一個踩滑了會從上面跌下來。
“我”懷素皺了皺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是從小跟著主持練輕功不錯,可這幾年沉迷修行和廚藝,他已經(jīng)好久沒體驗(yàn)過那飛檐走壁的感覺了,何況現(xiàn)在這個體型,地上飛飛還可以,這么高的屋頂,他飛不上去??!
懷素飛不上去,屋頂上的懷海主持卻要自己飛下來了。
他似是在追什么東西,這一路踏著青灰的瓦片往下跑,跑到屋檐邊緣,也沒有運(yùn)起輕功,就這么一腳踏空,身子一傾,從屋頂上墜了下來。
寬大的袈裟在空中招展,宛若一面旗幟。
本在下面遲疑的懷素一見這情形,驚呼一聲,足下發(fā)力,想要躍上去接住下墜的懷海主持。
他身形龐大,加上久不練輕功,這一躍,還沒香爐高。
不等他在飛撲過去,自寺院大門的方向凌空一直利箭急射而來,刺穿懷海主持的披風(fēng),將人牢牢釘在了懷抱粗的漆紅柱子上。
“快!快把主持救下來!”懷素急聲喚了武僧們抬梯子過來救人,扭頭看了一眼空蕩蕩半點(diǎn)人影也無的寺院大門處,疑惑了幾秒,也顧不得多想,跑去柱子前看他們釘在柱子上,昏迷過去的主持去了。
月照剛跟李三全從僧舍那邊過來,看到那一箭,他眼睛一亮,也沒跟李三全打招呼,抬腳就追了出去。
寺院外的高樹上,驚蟄一把接住了谷雨丟下來的長弓,往旁邊的樹枝上一掛,繼續(xù)啃手上的雞腿:“想不到你還挺有善心的,居然動手救人?”
他們是奉命暗中保護(hù)夫人和孩子們安全的,主子只說要護(hù)住夫人一行人就好了,他都沒想管閑事呢,倒是谷雨突然變得熱心腸了。
“主子不是吩咐了不能讓兩個小主子受到驚嚇嗎?萬一那老和尚摔開了花,可不得把他們嚇壞了?”谷雨嘆了口氣。
死人不要緊,萬一這慘狀嚇到夫人和兩個小主子,讓他們晚上做噩夢的話,罪過就大了。
“你們怎么來了?”月照從寺院里追了出來,站在近旁的一棵樹上,看著啃雞腿的驚蟄,十分羨慕。
“什么叫我們怎么來了?我們明明就一直在?!斌@蟄啃完了雞腿,挑眉看著對面的少年,“我們都跟了你們四天了,你居然現(xiàn)在才察覺,平日沒少偷懶吧?再這么下去,你就真只是當(dāng)隨從和車夫的命了?!?/p>
“胡說,你們明明是今天才跟過來的。”月照皺了皺眉,他雖然前陣子是偷了懶,可也沒差到連驚蟄他們都察覺不到,先前那一路上明明就沒人跟著他們!
“說話要講究證據(jù),我們可是奉命了主子的命暗中隨行保護(hù)的,你可別跟夫人說起,暴露了我們的行蹤?!斌@蟄挑了挑眉,起身拿了掛在樹上的弓,不等月照開口,就跟谷雨一起跑沒影了。
他們的確是奉命沿路暗中保護(hù)他們的,只是前日剛出盛州的時候,有事離開了小半日,再回來發(fā)現(xiàn)這群人居然沒按原定的路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