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聲音很輕。
卻像一塊萬鈞巨石,投入陳惟卓早已干涸死寂的心湖。
“憑你一個(gè)人,有這么大的膽子嗎?”
此言一出,四周山呼海嘯般的民怨,仿佛都安靜了一瞬。
眼前,是那本足以讓他死一萬次的《海防圖志》。
身后,是千夫所指的滔天罵名。
陳惟卓癱在地上,像一灘被抽掉所有骨頭的爛泥,渙散的瞳孔里,只剩下林辰那張年輕得過分的臉,以及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
一個(gè)名字在他喉嚨里瘋狂翻滾,幾乎要破口而出。
那是他最大的靠山,也是他此刻最深的恐懼。
是他死也不能吐露的禁忌。
說出來,九族之內(nèi),雞犬不留。
不說,他現(xiàn)在就會(huì)被憤怒的百姓撕成碎片,死得毫無價(jià)值。
林辰的眼神里沒有半分憐憫,只有冰冷的探究。
他像一個(gè)最精湛的匠人,欣賞著自己親手打碎的瓷器,耐心地尋找著那最后一道,也是最關(guān)鍵的一道裂痕。
“說!”
一聲雷霆般的怒吼,張承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探出,一把揪住陳惟卓的衣領(lǐng),將他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提到了半空。
“你背后,還有誰!”
張承的咆哮,混雜著百姓們滔天的咒罵,幾乎要將整個(gè)縣衙的屋頂生生掀翻!
然而,陳惟卓只是死死地盯著林辰。
他的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漏氣聲,嘴角開始溢出白沫。
他整個(gè)人劇烈地抽搐起來,雙眼猛地翻白。
竟是直接被這極致的恐懼與絕望,嚇得當(dāng)場(chǎng)昏死過去!
“廢物!”
張承啐了一口,滿臉嫌惡地將他甩在地上。
林辰緩緩站起身,目光平靜地從那灘爛泥上移開。
“張大人。”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將他押入死牢,嚴(yán)加看管?!?/p>
他頓了頓,補(bǔ)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