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不僅有勇有謀,還重情重義,是塊好料子。”
刀疤陳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地說:“既然你這么看好他,那我倒要好好試試他。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就知道了?!?/p>
他站起身,拍了拍寸文山的肩膀,“你先別跟他說,我找個機會試探試探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那么好?!?/p>
寸文山點點頭:“行,那你可要手下留情,別把人家嚇壞了?!?/p>
“放心吧,我有分寸?!钡栋剃愡肿煲恍?,露出一口黃牙,“我也就是跟他聊聊天,問問話,不會為難他的?!?/p>
兩人正說著,前面的河道突然變寬,岸邊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村落,竹樓錯落有致地分布在綠樹叢中。
刀疤陳指著村落說:“前面就是我們的落腳點了,到了那兒,先好好歇歇,吃點東西,剩下的事,以后再說。”
寸文山望了望村落,又回頭看了看站在船頭的段景宏,心里暗暗想著:段小龍啊段小龍,希望你真能經(jīng)得起考驗,別讓我失望。
段景宏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朝這邊看了過來,臉上帶著點疑惑。
刀疤陳沖他揚了揚手,算是打了個招呼,心里卻盤算著該怎么試探這個讓寸文山贊不絕口的年輕人。
長尾船漸漸靠近岸邊,村落里傳來了雞犬相聞的聲音,充滿了生活氣息。
長尾船剛在泥灘上擱穩(wěn),龍楚雄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涼鞋陷進半尺深的淤泥里,濺到褲腿全是黑點子。
“他娘的,這破地方比咱那兒的豬圈還埋汰?!彼洁熘渡吓?,腳脖子被水草纏了好幾圈。
段景宏扶著沐孟蓮下船,她的繃帶又滲了血,染紅了淺灰色的褲管。
岸邊的泥地上印著雜亂的腳印,混著水牛的蹄印和雞爪子印,空氣里飄著一股濃郁的牛糞味,混著椰子殼燃燒的焦香,說不出的古怪。
“跟我走?!钡栋剃惵氏忍ど夏菞l用竹片鋪成的小路,腳下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兩旁的竹樓都架在木樁上,底層拴著瘦骨嶙峋的黃牛,二樓的欄桿上掛著五顏六色的筒裙,風一吹像面面小旗。
有光屁股的小孩趴在欄桿上看,嘴里喊著生硬的漢語:“客人?吃飯?”
寸文山跟刀疤陳走在前面,低聲聊著什么。
段景宏落后兩步,打量著這個陌生的村落:土墻上畫著歪歪扭扭的佛塔,路邊的陶罐里插著不知名的紅花,幾個穿著籠基的婦女蹲在溪邊捶衣裳,木槌敲打石板的聲音“砰砰”響,驚飛了水面上的蜻蜓。
龍楚雄被賣水果的攤位吸引了,青芒果蘸著辣椒粉擺了滿滿一竹筐,攤主是個豁牙的老頭,舉著果子沖他“嘰里呱啦”喊。
“這啥玩意兒?能吃嗎?”他剛要伸手去拿,就被刀疤陳的伙計拽開了:“別亂動,六爺?shù)囊?guī)矩忘了?”
走到村子中央的曬谷場,刀疤陳突然停下腳步,摸了摸腰間的銅煙壺。
他身邊的兩個伙計交換了個眼神。
一個是獨眼龍,左眼眶戴著塊黑布;另一個是矮胖子,胳膊比段景宏的大腿還粗。
兩人慢悠悠地晃到段景宏面前,擋住了去路。
“小子,哪兒來的?”獨眼龍歪著頭,黑布下的眼球像是在轉(zhuǎn)動,手里的匕首在指間轉(zhuǎn)著圈,刀刃映著日頭晃人眼。
段景宏心里一凜,面上卻裝傻:“跟六爺混的,大哥有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