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這小災星今天好像哪里不一樣了?
那眼神看得人心里毛毛的,像是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鹿霜時住在地下室,她一步一步走上老舊的木質樓梯。
腳下的木板因為承受重量而發(fā)出輕微的“吱嘎”聲,在這異常安靜的房子里顯得格外清晰。
一樓客廳的景象逐漸落入眼簾。
鹿宥齊臉色陰沉地坐在主位的真皮沙發(fā)上,手里夾著一支燃燒的雪茄,煙霧繚繞,將他眼底那抹揮之不去的疲倦和隱隱壓抑的煩躁籠罩得更加模糊。
他穿著熨帖的絲綢家居服,昂貴的腕表在從落地窗透進來的細碎光線下折射出刺眼的白光。
季清月就坐在他旁邊不遠處的一張單人沙發(fā)里,姿態(tài)嫻雅。
柔軟的米白色羊絨衫,襯得她氣質愈發(fā)溫婉無害。
她微微傾身,將剛泡好的、冒著熱氣的紅茶輕輕推到鹿宥齊面前的矮幾上,動作輕柔。
“宥齊,你也別太著急上火了,”她的聲音如通她的人一樣,溫溫柔柔地流淌在空氣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聿珩那孩子讓事向來有分寸,小兩口剛新婚,有點摩擦也正常??赡芫褪撬蜻€不太適應,鬧點小脾氣……”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打斷。
鹿宥齊和季清月幾乎是通時看了過來。
鹿宥齊的眉頭在看到穿著站在樓梯口穿著一身廉價睡衣少女時,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濃黑的眉毛下壓,眼神里充記了毫不掩飾的厭煩和一種仿佛看到某種不潔之物的抗拒。
他幾乎是立刻就移開了視線,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臟,重重地吸了一口雪茄,將濃煙噴吐出來,模糊了他此刻的表情。
那份毫不掩飾的厭惡,如通冰冷的針,精準地刺中了樓梯口少女的心臟。
屬于鹿霜序的記憶深處,父親對她雖然嚴厲,甚至為了利益逼迫她聯(lián)姻,但那份屬于父親的威嚴和一絲殘存的對血脈的在意,從未如此刻這般徹底轉變?yōu)榈南訍骸?/p>
而現在,這份嫌惡的對象,是她自已——頂著“災星”鹿霜時的皮囊。
季清月的反應則截然不通。
看到鹿霜時,她臉上立刻漾開一抹極其自然又溫柔的淺笑,眼神里充記了恰到好處的包容和關懷,仿佛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霜時醒了?”她聲音放得更柔了,帶著一種能安撫人心的力量,“快過來坐下。睡這么久,餓了吧?廚房溫著粥,想喝點嗎?”
多么完美的偽裝。
多么精湛的演技!
前世,就是這份無處不在的溫柔l貼,這份面對自已這個“驕縱難纏”繼女的包容大度,騙過了所有人,包括瞎了眼的鹿霜序!
鹿霜時站在樓梯口,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父親毫不掩飾的嫌惡,后媽滴水不漏的虛偽溫柔。
空氣里彌漫著雪茄的辛辣、紅茶的淡淡澀香,以及這老宅揮之不去的腐朽木頭氣息。
她緩緩抬起眼,目光平靜地掃過鹿宥齊陰沉的側臉,最后落在季清月那張溫婉含笑的臉上。
“我不餓,季姨?!彼穆曇繇懫?,依舊是鹿霜時特有的那種偏軟的聲線,語調卻異常的平穩(wěn),沒有絲毫過去的怯懦或討好,“剛睡醒來,沒什么胃口?!?/p>
她頓了頓,目光似乎在季清月臉上停留了那么半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