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溪晚來到部落中央的聚餐空地時,晨間的薄霧還未散盡,沾在草葉上凝成細小的水珠,踩上去會發(fā)出細碎的“沙沙”聲。
以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鄙夷的、探究的、帶著敵意的,甚至還有竊竊私語的打量,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全都變了。
負責分餐的雄性獸人遞石碗時,動作都放輕了些,還朝她微微頷首,碗里的根莖粥比往日她自己來打飯時濃稠不少,還額外加了兩勺搗碎的木漿果泥,甜香更甚;幾個之前總愛躲在角落議論她的雌性,見她看過來,也連忙低下頭,聲音壓得更低,連眼神都多了幾分拘謹?shù)墓Ь?,像是不敢輕易打擾。
她心中了然——想來是救回幼崽、用油封法解決食物危機的事,讓族人們徹底改變了對她的看法。
畢竟在獸世,能為部落帶來生存希望的獸人,無論雌雄,都會得到尊重。
她端著石碗,正想找個靠近樹影的角落坐下,一道輕快的腳步聲忽然停在她面前,帶著股淡淡的青草香氣。
林溪晚抬眸,撞進一雙明亮的紅色瞳孔里——來人是個十幾來歲的雌性,雪白的絨毛覆蓋著小巧的兔耳,耳尖泛著淡淡的粉,是之前集售時見過的雪絨兔族。
她穿著公會標志性的淺灰色獸皮裙,胸口繡著簡單的葉片紋路,身后還背著個裝滿草藥的藤筐,筐沿露著幾株帶著晨露的止血草。
“你就是林溪晚吧?”雌性率先開口,聲音清脆得像林間的鳥鳴,還抖了抖頭頂?shù)耐枚?,絨毛上的水珠落下來,濺在獸皮裙上。
“我是來自公會的娜塔莎,四紋獸人,能感知植物——比如種子發(fā)沒發(fā)芽、根莖有沒有爛在土里,藥用價值我都能知道!”
林溪晚望著她靈動的兔耳,指尖微頓,點了點頭,聲音維持著往日的溫和:“你好,娜塔莎?!?/p>
娜塔莎察覺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耳朵上,笑得更歡,還故意晃了晃兔耳:“來部落前就聽公會的人提起你了!”
她紅色的瞳孔亮了亮,語氣滿是贊嘆:“你很漂亮,還特別有勇謀,上次那些被擄走的幼崽,多虧了你才能救回來,族里的獸人都在說你厲害呢?!?/p>
林溪晚立刻斂起眼底的思緒,恢復了往日的柔弱模樣,輕輕搖頭,還特意垂下眼簾,顯得格外謙遜。
“不用客氣,我也沒幫上什么大忙,主要還是鹿晨沖在前面,鶴長老也出力不少,我只是提了些小建議而已。”
“你要在部落待多久?”林溪晚轉移話題,目光落在她藤筐里的草藥上。
娜塔莎歪了歪頭,指尖繞著發(fā)梢,兔耳也跟著歪了歪:“要待到大雨季結束呢,本來這次出門是和某個面癱做任務,誰知道他半路丟下我跑了,害得我只能暫時留在這里了?!?/p>
她說完,還俏皮地眨了眨眼,往林溪晚身邊湊了湊,“那這段時間,就多多關照啦~我對鹿族的路還不太熟。”
林溪晚點了點頭,剛想應聲,就被娜塔莎拉著坐到旁邊的石墩上。
石墩被晨露打濕,有些涼,娜塔莎卻毫不在意,捧著碗,自來熟地往她身邊湊了湊,聲音壓得低了些。
“今晚就是鹿族的角斗了,你有沒有看得上的獸人呀?”她指了指不遠處扎堆聊天的雌性:“好多雌性都在盼著看呢,想選個厲害的雄性做伴侶——大雨季可是繁衍的好時候,錯過就要等明年了?!?/p>
林溪晚愣了愣,沒料到她這么直接,內心覺得這雪絨兔實在自來熟,面上卻依舊溫和,指尖輕輕刮過碗沿:“為什么這么問?”
娜塔莎被她反問得一怔,隨即笑出了聲,兔耳都抖了起來:“你還真不像在部落長大的雌性獸人,和她們很不一樣。”
她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鹿族雌性——她們正圍在一起,小聲討論著哪個雄性的獸紋更亮、昨天誰采的木漿果更甜。
“你看她們,平時除了聊怎么煮根莖、哪個雄性獸紋厲害,好像也沒什么其他話題。就算有遠見些的,也繞不開這些呢!”
“畢竟這世道,生存和繁衍最重要?!?/p>
林溪晚握著石碗的手指緊了緊,心底掠過一絲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