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所里落針可聞,只有墻上掛鐘的秒針在“滴答、滴答”地走著。
周楚心里的那團火,像是被一盆冷水澆下,只剩下點點不甘的火星。
道理他懂,可這口氣就是咽不下去。
“就這么……讓他們走?”他悶聲悶氣地開口,拳頭捏得死緊,“那不是正好遂了敵人的意?我們這口黑鍋還背得結結實實的?!?/p>
“黑鍋?”阮芷涵回過身,看著他,“周楚,記住了,在這世道,名聲是最不值錢的東西?;钕氯?,變得比所有人都強,才是根本。等我們的拳頭夠硬了,別說黑鍋,就是天都能給你捅個窟窿,誰還敢說半個不字?”
她的話不重,卻像小錘子,一下下敲在每個人的心坎上。
云景深看著阮芷涵運籌帷幄的側臉,眼中的審視和防備,不知不覺間融化了許多。
他低聲開口,聲音里帶著贊同:“她是對的。與其花精力去防備內部的人,不如直接把可能出問題的根源切掉。一個完全由我們自己人組成的團隊,行動效率和安全性都會高得多?!?/p>
阿木那雙明亮的眼眶也朝著阮芷涵的方向,她輕輕點了點頭。
如果能把這些負面情緒的源頭送走,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周楚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像是要把胸口所有的憋悶都吐出去。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阿奇,又掃過林薇和蘇念,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阮芷涵身上。
“行。我聽你的,掌門。”他咬著后槽牙說,“你說怎么干,我們就怎么干。”
我們就怎么干?!?/p>
計劃敲定,指揮所里反倒沒人說話了。
周楚捏了捏拳頭,骨節(jié)“咔吧”作響,那股子憋在胸口的火氣沒處撒,最后全化成了牙根癢癢的狠勁。
“我去跟那個李振聊聊?!比钴坪穆曇舨淮螅瑓s讓屋里所有人的視線都聚了過來。
周楚一步竄到她跟前:“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我非得瞧瞧那幫孫子還能放什么屁。”
“你不能去。”阮芷涵看都沒看他,直接否了?!澳氵@張臉現(xiàn)在過去,不就是告訴他們,我們是來興師問罪的?我要的不是把他們按下去,是讓他們自己卷鋪蓋滾蛋?!?/p>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一旁的云景深:“你也留下。所有人,都在指揮所里待著,等我消息?!?/p>
這出戲,她一個人唱就夠了。
人一多,陣仗太大,反而壞事。
阮芷涵推門出去,外頭廣場上嘈雜的議論聲像是找到了宣泄口,齊刷刷地朝她射過來。
那些成群的幸存者看見她,說話的聲音小了下去,但一道道摻著狐疑、畏懼和不加掩飾的敵意的目光,跟黏膠似的,全糊在了她身上。
她像是沒長眼睛,也沒長耳朵,對這些視線帶來的壓力毫無反應,徑直穿過廣場,走向李振他們臨時占用的營房。
李振正被一群人圍在中間,一個頭兩個大。
“李隊長,不能再等了!今天她能對顧研究員下手,明天就能輪到我們!”
“就是啊,顧研究員那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大家!結果呢?直接給安了個內鬼的罪名!這地方沒法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