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老銅器的銹是一層一層長出來的,這溶液里的成分要是不均勻,長出來的銹也會一塊深一塊淺,看著就假?!?/p>
段景宏重新調了一碗,這次學乖了,一邊撒高錳酸鉀一邊用筷子攪,溶液均勻地變成了深紫色,沒有一點疙瘩。
寸文山點了點頭:“不錯,悟性挺高,一點就透。這活兒就像炒菜,火候和調料都得拿捏到位,差一點味道就不對。”
兩人正忙著,沐孟蓮背著帆布包從外面回來了,帆布包鼓鼓囊囊的,墜得她肩膀微微下沉?!傲鶢?,東西買回來了?!?/p>
她把包往桌上一放,拉鏈一拉,里面露出個老舊的木盒,盒面上刻著纏枝蓮的花紋,邊角處有些磨損,看著像是有些年頭的物件。
“舊貨市場淘來的,老板說是清代的首飾盒,我看這木紋和包漿都挺真,花了五塊大洋?!?/p>
寸文山拿起木盒,用手指彈了彈盒面,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又打開盒蓋聞了聞,里面透著一股淡淡的樟木香味:“不錯,這盒子夠老,配那玉佛正好。”
“你再看這鎖扣,是黃銅的,上面的包漿和咱們剛處理的銅鎖差不多,看著就協(xié)調?!?/p>
龍楚雄啃著西瓜湊過來,看到木盒眼睛一亮:“嘿,這盒子看著就值錢,往里面一放,那玻璃疙瘩更像真的了。”
“后天一早就去古玩街賣?!贝缥纳桨涯竞猩w好,“趁著這幾天勐拉城里來了不少從中國過來的商人,他們急著淘點老物件帶回去,正好能賣個好價錢?!?/p>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段景宏,指著那只陶瓷小罐:“來,咱們處理這陶罐?!?/p>
“這玩意兒得用‘土沁’做舊,先把缺口補好?!彼麖蔫F皮桶里舀出些糯米漿,又往里面摻了點石膏粉,調成糊狀,用刮刀小心翼翼地抹在陶罐的缺口上,“這糯米漿得用陳米熬,黏性才夠,干了之后硬度和陶瓷差不多,不容易開裂?!?/p>
段景宏學著他的樣子,拿著刮刀把補好的缺口抹平,可總有些地方凹凸不平。
“別急,”寸文山遞過一張細砂紙,“等干透了,用砂紙打磨幾遍,看著就光滑了。”
“關鍵是這顏色,得調得和原釉色一模一樣?!?/p>
他從顏料盒里挑出赭石、藤黃和墨汁,用清水調成糊狀,用細毛筆蘸了點往補好的缺口上涂:“你看這原釉色,青中帶黃,黃里透灰,得把這三種顏色摻勻了,涂的時候要薄,一層一層地蓋,不能一次涂太厚,不然像貼了塊補丁。”
段景宏接過毛筆,手穩(wěn)了不少,蘸著顏料一點點往缺口上涂。
陽光透過他的指縫落在陶罐上,涂上去的顏料慢慢變干,顏色和原釉色越來越接近,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修補的痕跡。
寸文山在一旁看著,眼里閃過一絲贊許:“不錯,這手感越來越好了。”
“你看這筆觸,輕重拿捏得正好,比沐思茅剛開始學的時候強多了。”
提到沐思茅,沐孟蓮的動作頓了頓,手里的布擦過銅鎖的動作也慢了下來,眼圈微微泛紅。
寸文山像是沒察覺到似的,繼續(xù)說:“思茅那閨女,剛開始涂顏料,總把缺口涂得像塊膏藥,練了半個月才像樣?!?/p>
“小龍你這悟性,真是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