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時,紫云峰的古松開始落針。
秦奇站在松下已近三個月,每日午時觀泉,傍晚與蕭陽對練,深夜批注《破妄劍》,連晨練的馬步都添了斤兩——從五斤沙袋加到了八斤。他的腰桿越來越直,眼神越來越靜,連揮劍的聲音都變了,不再是生澀的破空,而是帶著一種穿透風(fēng)勢的銳響。
這日傍晚,李長老忽然出現(xiàn)在演武坪。彼時秦奇正與蕭陽對練,八師兄的劍招愈發(fā)刁鉆,劍影如蛛網(wǎng)般罩來,秦奇卻不慌不忙,腳步踩著從泉水中悟出的節(jié)奏,鐵劍在身前劃出一道道淺弧,看似緩慢,卻總能在間不容發(fā)之際避開鋒芒。
“鐺!”兩劍相擊,蕭陽借力后躍,喘著氣笑道:“小師弟這‘烏龜殼’越來越硬了!再這么練下去,我可刺不穿了?!?/p>
秦奇收劍而立,額角滲著薄汗,卻沒急著擦。他望著蕭陽微顫的手腕——方才那記硬拼,對方舊力已泄,新力未生,這便是破綻。
“過來?!崩铋L老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秦奇連忙上前,見長老指尖捻著一枚松針,輕輕一揚,松針便乘著晚風(fēng)悠悠飄落?!叭齻€月之期已到,試試?!?/p>
演武坪上的師兄師姐都停了動作,目光齊刷刷落在秦奇身上。蕭陽湊過來,小聲鼓勁:“別怕,就當(dāng)是挑蕭陽的劍尖!”
秦奇深吸一口氣,凝神靜氣。他沒有立刻揮劍,而是看著那枚松針——它在風(fēng)中打著旋,時而左飄,時而右蕩,陽光透過針葉的縫隙,在上面投下細碎的光斑。這一刻,松針不再是松針,倒像是蕭陽刁鉆的劍尖,像是楚風(fēng)剛猛的劍勢,像是水流中那道藏著暗勁的渦旋。
他的心靜如泉,所有的雜念都褪去了,只剩下松針飄落的軌跡,和自已手腕轉(zhuǎn)動的弧度。
就在松針離地面不足三尺時,秦奇動了。
手腕輕抖,鐵劍劃出一道幾乎看不見的殘影,劍尖如蜻蜓點水般掠過松針。沒有清脆的響聲,只有一片極輕的“簌”——松針從中間裂開,兩半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成了!”蕭陽第一個拍手,眼里閃著興奮的光。
林晚走上前,遞過帕子:“我就說你可以的?!鄙虺幰颤c頭:“‘觀勢’已入門,接下來該悟‘破妄’了?!?/p>
李長老撿起裂成兩半的松針,指尖捻了捻,忽然道:“明日隨大師兄下山一趟?!?/p>
“下山?”秦奇一愣。
“山下青溪鎮(zhèn)近來不太平,說是有妖獸作祟,傷了幾個村民?!背咏涌诘?,“不是什么厲害角色,正好帶你去練練手,看看你在實戰(zhàn)里,能不能守住這‘觀勢’的本事。”
秦奇握緊鐵劍,心里既有期待,又有些緊張。紙上得來終覺淺,他還從未真正對付過妖獸。
次日天未亮,秦奇便跟著楚河下山了。青溪鎮(zhèn)坐落在山腳下,往日熱鬧的街市如今蕭條了不少,街邊的鋪子大多關(guān)著門,偶有幾個行人也是行色匆匆,面帶憂色。
“妖獸是頭墨麟豹,夜里才出沒,專偷農(nóng)戶的牲畜,前幾日傷了個追出來的老漢?!辨?zhèn)上的里正領(lǐng)著他們往村西頭走,聲音發(fā)顫,“幾位仙師可得救救我們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