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和二叔幾乎都沒有合眼。
他抱著那只古老的“尋龍尺”,在鋪子里來來回回地擦拭、校準,嘴里還念叨著一些我聽不懂的、類似風(fēng)水術(shù)語的口訣。而我,則將阿公那本“加密筆記”里,所有與“地縛圖”和各種古怪符號相關(guān)的頁面,都用相機翻拍了下來,試圖從中找出更多與那段“死亡隧道”相關(guān)的蛛絲馬跡。
我們都清楚,這次的行動,非同小可。我們面對的,不再是某個單一的怨魂,或是某個心術(shù)不正的邪術(shù)師,而是一個已經(jīng)與整段隧道融為一體、能隨意扭曲物理空間的、怪物級別的存在。
稍有不慎,我們可能就會像那節(jié)消失的車廂一樣,被永遠地困在某個未知的次元里。
第二天深夜,在標叔的暗中安排下,我和二叔,再次進入了那段已經(jīng)被全面封鎖的過海隧道。
隧道里燈火通明,每隔幾米就有一盞應(yīng)急燈,將整個隧道照得如同白晝??諝庵袕浡还上舅统睗窕炷粱旌系拇瘫菤馕?。幾十名工程人員和警察剛剛結(jié)束了又一輪徒勞無功的搜尋,正疲憊地撤離現(xiàn)場。
我們等所有人都走后,才從一個隱蔽的維修通道里走了出來。
整個隧道,瞬間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隧道里回蕩,發(fā)出“嗒…嗒…嗒…”的聲響,聽起來格外滲人。
二叔從錦盒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了那只“尋龍尺”。
他沒有像普通的風(fēng)水師那樣,將羅盤托在掌心,而是用一根紅線,將羅盤的中心吊起,讓它自然懸垂在半空中。
“地縛靈,氣屬陰,且與地脈相連。普通嘅羅盤,只會俾佢強大嘅磁場干擾,搵唔到北。”二叔一邊準備,一邊對我解釋,“只有用呢種‘懸吊’嘅法子,斷咗佢同地氣嘅直接連接,再用我哋‘渡守’嘅陽氣去引,先有可能喺呢片混亂嘅氣場中,搵到佢嘅‘本心’所在?!?/p>
他說著,咬破自己的指尖,將一滴血,點在了羅盤中央那根獸骨指針上。
指針被陽血一激,立刻就像活了過來一樣,開始劇烈地顫抖、旋轉(zhuǎn),發(fā)出一陣陣“嗡嗡”的、如同蜂鳴般的聲響。
“跟住佢行?!倍逭f著,便提著那只不斷旋轉(zhuǎn)的“尋龍尺”,順著鐵軌,朝著隧道深處走去。
我緊緊地跟在他身后,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隧道壁上光禿禿的,只有一些滲水的痕跡和縱橫交錯的電纜。但我總覺得,在那昏暗的燈光照不到的陰影里,似乎有無數(shù)雙眼睛,正在默默地注視著我們這兩個不速之客。
我們大概走了有十幾分鐘,二叔手中的“尋龍尺”,指針旋轉(zhuǎn)的速度,突然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瘋狂,最后,幾乎變成了一道看不清的黑色旋風(fēng)。
“就喺附近啦?!倍逋O履_步,臉色凝重地說道。
但奇怪的是,我們周圍,除了堅實的隧道壁和冰冷的鐵軌,什么都沒有。
羅盤的指針,在瘋狂地旋轉(zhuǎn)了幾圈后,突然“啪”的一聲,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折斷了一樣,直挺挺地垂了下去,不再動彈。
“撲街!佢嘅氣場太強,連‘尋龍尺’都俾佢廢咗!”二叔低聲咒罵了一句,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棘手的表情。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我,卻感覺到了異樣。
一股強烈的、如同被人用電鉆鉆太陽穴般的劇烈頭痛,毫無征兆地襲來。緊接著,是一種天旋地轉(zhuǎn)的、如同暈船般的惡心感。
我腳下一軟,差點沒當場跪倒在地。
“阿安!你做咩???”二叔見狀,立刻扶住了我。
“頭……頭暈……”我扶著墻,艱難地說道,“呢度……呢度有嘢唔對路……”
我的【陰陽橋】命格,在“尋龍尺”失效的瞬間,被這段隧道里那股強大而混亂的氣場給徹底激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