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枉死城’的旅客,請到一號站臺候車……”
那冰冷的、不似人聲的電子音,像一把生了銹的鑰匙,瞬間開啟了這個空間最深層的惡意。
廣播聲響起的瞬間,整個車站,或者說,整個由地縛靈執(zhí)念構(gòu)筑起來的“閾限空間”,開始劇烈地、瘋狂地?fù)u晃起來!
“轟隆隆——”
一陣陣沉悶的、如同雷鳴般的巨響,從四面八方傳來。我腳下的水泥地,開始像地震一般劇烈地起伏,我甚至能看到一道道猙獰的裂縫,如同黑色的閃電,在地面上迅速地蔓延開來。
站臺頂棚上,那些早已銹跡斑斑的鐵柱,發(fā)出了不堪重負(fù)的“嘎吱”聲,大塊大塊的水泥和鐵銹,如同雨點般,從上面簌簌地落下。
空氣中那股原本還算穩(wěn)定的陰冷氣息,在這一刻,徹底暴走了。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jìn)了一個正在高速運轉(zhuǎn)的滾筒洗衣機,無數(shù)道狂暴的、充滿了怨念和惡意的氣流,在狹小的空間里瘋狂地沖撞、撕扯,刮得我臉頰生疼。
“唔好!個‘空間核’俾我哋驚動咗!呢度就快冧啦!”二叔在我耳邊大吼,他的聲音,在巨大的轟鳴聲中,都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我心里很清楚,一旦這個空間徹底崩塌,我們?nèi)齻€活人,就會被永遠(yuǎn)地埋葬在現(xiàn)實與虛幻的夾縫之中,連魂魄都剩不下來!
“跟我行!”二叔沒有絲毫猶豫,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則死死地架住那個已經(jīng)昏迷的男人,朝著我們來時的方向,瘋一般地沖了過去。
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找到我們進(jìn)來時留下的那個“坐標(biāo)錨點”!那是我們返回現(xiàn)實世界的唯一生路!
整個車站,都在我們的身后,一點一點地,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那些搖曳的煤油燈,一盞接一盞地熄滅,仿佛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掐滅。
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在不斷開裂的地面上狂奔,周圍的景物,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扭曲,像一幅正在被水浸濕的油畫。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我口袋里那塊作為“車票”的老式“上海牌”手表,開始微微地發(fā)熱,并且,它那根早已停擺的指針,開始以一種極其微弱的、但卻異常堅定的頻率,指向了我們左前方的一片濃霧。
“二叔!嗰邊!”我立刻大喊。
二叔點了點頭,立刻調(diào)整方向,朝著手表指針的方向沖了過去。
那片濃霧,就是我們進(jìn)來時的入口!
眼看著生路就在眼前,我的心里,剛升起一絲希望。
可就在這時,一直在我前面開路的二叔,卻毫無征兆地,猛地停下了腳步。
我因為沖得太快,差點一頭撞在他背上。
“二叔,做咩啊?!”我焦急地大喊,“再唔走就來唔切啦!”
二叔沒有回頭,他只是伸出手,指著我們面前不遠(yuǎn)處的一面斑駁的墻壁,聲音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驚和……一絲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