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藥汁帶來的那點暖意,眨眼就沒了,骨頭縫里鉆出來的寒意更兇,凍得我靈魂都在抖。那個天大的秘密,沉甸甸地壓在心口,快把我壓垮了。
我死死蜷在冰冷的被子里,手指頭因為攥得太緊,白得嚇人。掌心里那塊暗紅色的血玉——【殘損的血緣玉玦(陰)】——硌得生疼,像塊燒紅的烙鐵,卻是我現(xiàn)在唯一能抓住的東西。
“吱呀——”
門開了!一股冷風(fēng)灌進(jìn)來。
我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想也沒想,我一把將血玉塞進(jìn)枕頭最底下,用盡全身力氣壓下哆嗦,死死閉上眼睛裝睡。冷汗唰地濕透了里衣。
腳步聲很輕,停在我床邊。一股清冽的,混著藥草和冷霜的味道鉆進(jìn)鼻子——是柳煙!那個戒律堂的鐵面閻羅!
她的目光刀子似的落在我臉上,審視,探究……好像還有一絲……藏得極深的關(guān)心?我憋著氣,睫毛都不敢動一下,生怕露餡。
時間慢得像要凝固。
突然,一個冰涼、帶著薄繭的指尖,極其輕地拂過我額角被汗打濕的頭發(fā)。
我渾身一僵!差點破功!柳煙……她什么時候?qū)e人這么溫柔過?這反常的觸碰比審問還讓我心慌!
“藥喝了?”她聲音還是冷的,但好像少了點平時的鋒利,有點啞,有點累?
裝不下去了。我慢慢睜開眼,撞進(jìn)那雙深不見底的寒潭。那里面情緒翻騰得嚇人:審視、懷疑、隱痛……甚至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發(fā)覺的小心翼翼的期待?
“嗯…林薇師姐送來的,喝了。”我嗓子干得發(fā)啞,眼神躲閃著不敢看她。我怕,怕眼里的震驚,悲傷和那剛知道的血脈秘密,會像洪水一樣沖出來。
“感覺怎么樣?”她目光掃過我慘白的臉,最后釘在我死死抓著被角,指節(jié)發(fā)白的手上。
“冷…胸口悶…”我實話實說,聲音抖得厲害。
“寒氣傷了根基,得養(yǎng)一個月?!彼Z氣又冷硬起來,像個公事公辦的機(jī)器。她從袖子里掏出個小玉瓶,放我枕邊?!啊N陽丹’,一天一粒,溫水化開喝。比林薇的湯藥管用?!?/p>
蘊陽丹?一聽就金貴!我心頭狠狠一抽。姐姐…這是她在護(hù)著我?那句“謝謝師姐”卡在喉嚨里,死活說不出口。太假了,在這種時候。
柳煙好像不在乎我沉默。她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過我的枕頭,銳利得像能穿透布料,看到下面那塊和她血脈相連的東西。她頓了一下,聲音壓得更低,沉甸甸地砸過來:
“寒潭的事,戒律堂查了。趙媚兒禁足候?qū)?。她舅舅鬧也沒用,證據(jù)確鑿?!绷鵁煹难劬λ浪梨i著我,“你掉下去前,除了趙媚兒,還看到誰?有沒有別的古怪?”
她在問!她在試探!她不只是查案,她在查她妹妹“墜崖”的真相!
我的心狂跳得像要炸開!那個灰影子!后頸的刺痛!我想喊!想告訴她,原主是被害死的!不是意外!
可腦子里“?!币宦曊憽到y(tǒng)的警告像冰水澆頭:【牽扯巨大!殺身之禍!】那個推人的灰衣人是誰?和爹娘的仇家有關(guān)嗎?我現(xiàn)在弱得像螞蟻,說出來,會不會立刻被滅口?會不會害了剛找到的姐姐?
巨大的恐懼撕扯著我。我臉白得像紙,嘴唇哆嗦著,最后只能拼命搖頭,聲音小得自己都快聽不見:“沒…沒有…就趙媚兒…她用冰錐打我…”說了一半,藏了最要命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