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晚閉著眼,意識卻異常清明。
烏烏嘰嘰喳喳的聲音在她腦中回蕩,帶著急促:
【晚晚晚晚!鹿雅要醒了!云大佬他們還制定了一個計劃!果然云大佬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和藹。】
林溪晚纖長的睫毛在光影中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就在這時,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門簾被掀開,昏黃的光線下,兩道身影走了進來。
鹿晨端著熱氣騰騰的石碗,里面是煮得軟爛的根莖糊糊,混著一絲清甜的糖漿香。
他身后的云翎,雪白衣袍纖塵不染,步履從容,那雙特殊的眼睛,在踏入屋內(nèi)的瞬間,精準地落在了林溪晚身上,帶著慣有的,仿佛能穿透一切的審視。
鹿晨將石碗放在床邊的木墩上,目光落在林溪晚依舊蒼白脆弱的臉上,琥珀色的瞳孔里是藏不住的心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灼。
圖蘭說鹿雅今天之內(nèi)就會醒,也就代表舅舅和云翎的計劃就要開始,晚晚被冤枉了會不會很難過?
“晚晚”他聲音放得極輕,帶著小心翼翼地試探,“吃點東西吧?圖蘭說你現(xiàn)在重點要養(yǎng)好外傷”
林溪晚沒有像往常一樣只依賴地望著云翎,或是瑟縮著抗拒一切。
她緩緩抬起眼皮,那雙曾盈滿水光和無助的桃花眼,此刻透露出微弱的清明。
她的視線先是茫然地掃過鹿晨關(guān)切的臉,又帶著點遲疑和掙扎,落在了幾步之外的云翎身上。
室內(nèi)一片寂靜,只有粗重的呼吸聲和石碗里微弱的熱氣升騰。
終于,林溪晚極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嘴唇翕動了幾下。
“鶴長老你能不能出去一下?”她停頓了一下,目光轉(zhuǎn)向鹿晨:“我想我想和他單獨說句話”
最后那聲“單獨說句話”,輕飄飄的,卻像投入死水的石子,在鹿晨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栗色短發(fā)下的鹿耳猛地豎了起來!琥珀色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認出他了!她主動要和他說話!
云翎倚在角落邊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他的瞳仁深處,那點朱紅斑痕似乎微微閃動了一下,快得如同錯覺。
他唇角那抹弧度加深了些許,目光在林溪晚和激動得幾乎要沖過來的鹿晨之間轉(zhuǎn)了個來回,最終化作一聲意義不明的低笑。
“好?!?/p>
他應(yīng)得干脆利落,甚至沒再多看林溪晚一眼,掀簾而出,動作流暢得沒有一絲遲疑。
樹屋里只剩下兩人,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鹿晨粗重的呼吸和林溪晚微弱的氣息交織。
“晚晚!”鹿晨一把握住她微涼的手,聲音因激動和急切而微微發(fā)顫:“你終于記得我了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要不要我讓圖蘭再來看看?”
林溪晚任由他握著,指尖傳來的溫熱讓她冰涼的皮膚微微一縮。
她沒有立刻抽回,只是抬起那雙眼眸,眸中盛滿了劫后余生的脆弱和一種深沉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