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佑安說罷話,便扶著她的肩,示意她躺下接著休息。
姜隱順從地躺下,看著他為自己掖好被角。
“萬事小心?!苯[輕聲叮囑。
他點點頭,卻不起身,仍是定定地看著她。
余佑安深邃的眸子里映著跳動的燭光,也映著她的身影,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守護之意。
她正準備開口詢問,他忽然低下頭來,輕覆住她的唇瓣,獨屬于他的溫熱氣息也隨之覆下來,將她牢牢籠罩住。
片刻之后,余佑安直起身,又深深看了眼氣喘吁吁的她,輕柔地撫了撫她的額發(fā),這才起身,動作輕緩地退了出去,關(guān)上了房門。
室內(nèi)恢復了寂靜,只有燭芯偶爾發(fā)出的輕微噼啪聲。
姜隱閉上眼睛,身體疲憊,心緒卻依舊翻騰。定國公府的風波,齊陽長公主的急癥,柳先生入宮……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如前路之上的迷霧,遮擋了她的視線,她只能摸索著前行,所以她必須養(yǎng)足精神,去迎接更大的風浪。
在余佑安離府后,姜隱又睡了大半個時辰,醒來后便如何都睡不著了。
于是她起身,草草地吃罷早飯,便坐在臨窗的羅漢榻上,手里捧著一盞熱茶出神,裊裊的熱氣,模糊了她微蹙的眉頭。
算算時辰,早朝會已經(jīng)開始了,府里還一切如常,想來柳先生他們在宮里,還不至于令陛下一怒之下將侯府給抄了,如此是否便能說明,眼下他們是安全的。
饒是她如此勸自己,可她心口那點沒來由的懸墜感,卻始終揮之不去。
這絲不安,很快被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
芳云的身影出現(xiàn)在小廳門口,她的氣息帶著一路奔波的微喘,大寒天里,鬢角卻被汗水濡濕了幾縷,緊貼在額角,一向沉穩(wěn)的臉上帶著幾分掩不住的凝重,她身后并未見柳先生。
“少夫人?!狈荚瓶觳缴锨埃バ卸Y,聲音有些沙啞,看她的神色,約莫是一晚未眠,才顯得如此疲憊。
姜隱急忙擱下茶盞,清脆的瓷器碰撞聲在屋內(nèi)顯得格外清晰,她卻顧不得這些,身子微微前傾看著芳云。
“如何?你和柳先生都無恙吧?長公主殿下情形怎樣?為何不見柳先生?”她一連串的問題,如珠似的往外蹦。
芳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從袖中取出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箋,遞給了一旁侍立的翠兒。
“夫人,這是柳先生命我去他府里取的東西,先讓翠兒帶兩個穩(wěn)妥地去取吧,奴婢留下慢慢同您細說?!狈荚频恼Z速又快又穩(wěn),條理分明的尋不到錯處。
姜隱一聽有道理,芳云既是以替柳先生取東西的名義出來的,自然不好多耽擱,于是忙沖著翠兒揮了揮手。
“翠兒,你趕緊帶人去吧。”
翠兒接過單子,不敢多問,只匆匆應了聲“是”,便轉(zhuǎn)身快步離去,裙裾翻飛間帶起一陣小小的風。
直到翠兒的腳步聲消失在院門外,芳云才重新轉(zhuǎn)向姜隱,深吸一口氣,緩了緩神,慢慢將這一整晚的事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