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佑安進宮后,那雪便越下越大,姜隱時不時地會推窗看看外頭的雪勢,再長長地嘆口氣。
想著余佑安這一去就不見有消息傳回來,想必就是他讓何林派人回來告訴她,許多官員都被傳召入宮,讓她不必擔憂,所以也不再傳消息回來。
但他哪里曉得,她徒留于府里,怎么可能安心下來。
簡單地用過午飯,翠兒勸她小憩片刻,但她根本睡不著,去看了午睡的宣哥兒和阿滿后,又回到自個兒的屋里坐著出神。
“少夫人,奴婢回來了?!辈恢螘r,芳云進了屋來,已走到了跟前,輕聲喊著她。
姜隱回神,愕然間看到芳云便愣住,頓了頓后,似乎才想到芳云隨柳先生進宮之事。
“你回來了?”說著,姜隱看向她的身后,挑眉道,“柳先生呢?”
芳云輕柔一笑:“柳先生忙了一晚上,直接回自個兒的府邸去了,說就不來向少夫人回話了,讓奴婢代傳。”
說著,芳云將手里端著的香茗送到了她的手邊。
方才一回來,便聽翠兒說了侯爺被召進宮之事,又聽聞少夫人心思不寧,連午飯也沒怎么用,她便接過了翠兒要送進來的茶湯,端了進來。
“哦?!苯[似乎還有些渾渾噩噩的,聽了她這話,只淡淡地應了一聲,抬手接過了茶盞。
“長公主殿下如今安好,柳先生說了,虧得救治及時,氣血平穩(wěn)了,脈象也沉穩(wěn)了許多,只是……”
芳云頓了頓,看到她要將茶盞放下,但神魂不定地險些失手砸了,忙上前伸手接住,放在了小幾上。
“殿下此番心神受創(chuàng)極重,柳先生再三叮囑,日后務必要精心調養(yǎng),再不能受大刺激,否則……病一次,恐損一次壽元根基?!?/p>
姜隱長嘆了口氣,緩緩點了點頭:“謝天謝地,總算長公主殿下無恙了?!?/p>
見她心思還有些渙散,芳云挑眉道:“少夫人,奴婢聽說侯爺入宮了,佩蘭送柳先生和奴婢離宮時,說南疆那些蠻族突然舉兵進犯了。”
姜隱的心猛地一跳,握著帕子的手驟然收緊。
南疆,當真攻過來了?
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瞬間牢牢罩住了她,是他們幾人心中寄期之事終于應驗了,更有對未知戰(zhàn)局的沉重憂慮。但無論如何,這把懸在眾人頭頂?shù)膭?,終究是落下了。
然而,芳云接下來的話,卻將這縷剛升起的復雜情緒瞬間凍結成了寒冰。
“但佩蘭說,陛下似乎有意讓侯爺領兵前去應戰(zhàn)?!狈荚频穆曇魩е澏叮奥犝f定國公如今正在御前據理力爭,都快吵起來了?!?/p>
“那最后呢?”姜隱霍地站了起來,目光定定地落在芳云的臉上。
芳云搖搖頭:“時間緊迫,佩蘭來不及打聽到最后的結果?!?/p>
南疆烽火燃起,這本也是在他們意料之中,但陛下竟屬意余佑安掛帥,此事卻是出乎他們意料,姜隱的心也驟然沉了下去。
蕭自楠乃定國公嫡子,威名赫赫,又曾長期駐守南境,對南疆的敵情了如指掌,實為不二人選,但凡知道這些的,都不會選余佑安前去應敵。
但陛下有此念頭,到底是為了什么?是冷遇蕭自楠,還是想讓余佑安去涉險?
整個下午,侯府的氣氛都如同繃緊的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