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上的電子鐘秒針剛跳過最后一格,兩個小時就像被窗外的暴雨卷走般,悄無聲息地沒了蹤跡。
房間里依舊只有溫羽凡盤膝靜坐的身影,他雙目緊閉,眉頭微蹙,呼吸綿長得幾乎與雨聲融為一體。
霞姐攥著匕首的手心里沁出了細(xì)汗,冰涼的金屬刀柄被濡濕了一小塊。
她望著溫羽凡沉靜的側(cè)臉,心里像被雨水泡過的棉絮,沉甸甸地堵著說不清的滋味。
周家老宅方向的火光早已熄滅,可那些坍塌的屋梁、散落的牌位、還有大伯最后靠在椅上的模樣,總在眼前晃。
她忍不住想,那些平日里圍著祠堂打轉(zhuǎn)的族叔們,那些總愛偷摘后院石榴的半大孩子,是不是也能像她一樣找到逃出來?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膝頭的匕首,冰涼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
他們?nèi)羰菦]能逃出來,落在岑家手里,怕是比死更難受。
金滿倉的呻吟聲又鉆進(jìn)腦海。
那個總是咋咋呼呼,笑起來眼睛瞇成縫的胖子,此刻說不定正被鐵鏈鎖著,岑家那些人下手不知輕重,不知道將他傷到了什么程度。
她咬了咬下唇,嘗到點鐵銹味,心里暗罵自己沒用,除了守著溫羽凡,什么都做不了。
目光落回溫羽凡身上時,竟生出一絲自私的僥幸。
要是這乾坤功真那么難,他練不成,是不是就不用去城北倉庫那個明晃晃的陷阱了?
可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愧疚壓了下去。
她怎么能拿金滿倉的命換溫羽凡的平安?
她的手指猛地攥緊,匕首柄上的紋路硌得掌心發(fā)疼。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遠(yuǎn)處隱約傳來汽車駛過積水的“嘩啦”聲。
霞姐忽然豎起耳朵,心臟猛地提了起來。
岑家的人見他們遲遲不去,會不會主動沖來這個旅館?
他們當(dāng)然知道她和溫羽凡在這里,畢竟金滿倉之前就是在這里被帶走的。
這破敗旅館連個像樣的后門都沒有,溫羽凡還在閉關(guān),真要是來了,他們連躲的地方都沒有。
她悄悄挪了挪凳子,讓自己更靠近門口,耳朵貼在冰冷的門板上,連呼吸都放輕了。
就在這時,溫羽凡的睫毛突然顫了顫。
霞姐幾乎是瞬間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溫羽凡猛地睜開眼。
那雙原本沉靜如深潭的眸子里,驟然迸出兩道銳光,像劃破雨幕的閃電。
他喉結(jié)輕輕滾動了一下,隨即緩緩舒展四肢,骨節(jié)發(fā)出一連串輕微的“咔噠”聲,像是久居暗處的猛獸終于舒展了筋骨。
“成了?!?/p>
他開口時,聲音里帶著剛從靜修中掙脫的微啞,卻裹著抑制不住的興奮。
霞姐清晰地看見,他抬手時,指尖似乎有淡淡的白氣縈繞,順著他的動作,那股氣像活過來似的,順著手臂蜿蜒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