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旿冷笑道:“我姓丁名旿,京口人士,現任大帥的貼身護衛(wèi),白直隊督護,你這妖女,下地獄時,可要記好我的名諱,以后要索命,也不要找錯了人!”
明月長嘆一聲:“罷了,當了一輩子的諜者,卻居然栽在你這樣的粗漢手中,這是我的命。我不恨你們,你們這些北府軍殺我,只恨我被派我來的人出賣,最終送了性命!”
劉裕看向了丁旿,沉聲道:“猛牛,讓你一動不動地在這里呆了這么久,真夠難為你的?!?/p>
一邊的庾悅睜大了眼睛:“怎么會這樣,那孟將軍的尸首…………”
劉裕平靜地說道:“本來我是準備著黑袍親自突陣,在這里與我決斗,而猛??梢栽陉P鍵時候出手一擊,他穿的是猛龍戰(zhàn)死時的甲胄,而那些箭,也確實就是當時射在猛龍身上的,只是沒有料到,這樣的布置,沒有用在黑袍身上,卻用在了這個厲害的殺手,明月的身上,也不算虧。”
丁旿的臉上閃過一絲慚色:“對不起,大帥,當時這個明月劫持了王皇后,我開始沒來得及救援,后來她退到我身前時,為了救王皇后,我只能痛下殺手,這一劍是致命傷,她活不了多久,你和胖長史有什么要問的,趕快問她的?!?/p>
劉穆之點了點頭,上前一步,看著奄奄一息的明月,說道:“原來你就是明月,黑袍座下的頂級殺手,久仰了?,F在你這個樣子,一劍斷腸裂肝,我不想騙你,你是活不成的,但我可以給你一顆極樂丸,讓你速死,也可以好好地安葬你的尸體,不至于梟首裸尸,何去何從,你自己選吧?!?/p>
明月閉上了眼睛,也不看劉穆之:“不用浪費時間了,要殺要剮,梟首裸尸,隨你。我們當諜者的,就是這樣的命?!?/p>
劉穆之轉頭對著身后的眾人們說道:“大家全都退下吧,這回你們應該放心了,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快去你們的崗位上?!?/p>
劉裕點了點頭,對王鎮(zhèn)惡說道:“嚴密防守帥臺周圍,剛才那個傳令兵必是敵人細作,肯定也還有其他漏網之魚,給我在中軍和前軍那里到處點煙放火,讓眾軍輪流慘叫,把各處的軍旗放倒,作出一副亂成一團的樣子。通告周圍諸軍,讓他們嚴守崗位,不管什么情況都不許擅離一步,違者,軍法從事!”
王鎮(zhèn)惡連忙抱拳行禮,然后匆匆而去,劉??粗?,笑道:“胡子,過一刻鐘,給我把帥旗給射下來,我要讓黑袍看個真切?!?/p>
胡蕃的眉頭一皺:“那我方的將士就不會…………”
劉裕擺了擺手:“所以等一刻鐘,讓鎮(zhèn)惡的傳令到達各部,既然黑袍用了這么多招數想要攻擊我這里,那咱不能讓他失望,對不對。”
說到這里,劉裕轉頭看向了明月,只見這會兒的功夫,她已經疼得滿頭都是汗水,那斷腸裂肝之痛,絕非常人所以忍受,每一次的呼吸,都會讓她五內欲裂,牽扯傷處,一波波的血就從傷口往外涌,在這個世上的每分每秒,對她都無異于十大酷刑的折磨,能求速死,就是她這會兒唯一的心愿了。
劉裕嘆了口氣:“雖然我們是死敵,但是作為一個女子,能有如此堅強的意志,不求饒不叫疼,我劉裕佩服。明月,你我只在彭城戲馬臺上見過一面,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黑袍的存在,但這次,你明顯是給他出賣了,他要你過來,就是送死的,我們剛才就說過,你全無生還的機會,只是為了制造混亂,給他突擊創(chuàng)造機會。士為知已者死,這點沒錯,就象這些空降的蘭花暗衛(wèi),他們是為了救出慕容蘭,他們的主人而犧牲,這讓人敬佩,可是你為了一個讓你送死的主子,現在還要受這種苦痛,值得嗎?”
明月睜開了眼睛,看著劉裕,冷笑道:“殺手諜者的心思,你永遠不懂。我恨,我恨派我來這里的人,但我,我也知道,這,這是我的宿命,他救過我,給了我,給了我?guī)资甑臏嘏?,我,我不怪他。只恨,只恨此生,我,我跟他有緣無份!”
王妙音的眉頭一皺,她看出明月的肚子上一陣陣地血涌而出,臉上也已現回光返照之色,她沉聲道:“你扮成賀蘭敏,顯然不可能是黑袍的指使,派你來的人,究竟是誰?”
明月慘然一笑,突然不知哪來了一股勁,猛地用手chajin了自己的腹腔,生生地扯出了自己的腸子,用最后的力量吼道:“想知道嗎?跟我一起下地獄!”
心神大亂被偷襲
在場的數人都給這明月最后的瘋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那清秀的臉上還掛著一絲狂笑,就此表情定格,而血淋淋的手上,生生地扯著一截斷腸,剛才她這最后的一下竟然是如此地用力,以至于把腸子都生生拉斷,五臟六腑從她的腹部,那個已經開放型的傷口中不斷地流出,連同那女性獨有的孕育器官,也給直接扯了出來,仿佛是一只給生生開了膛的母羊一般,慘不忍睹,亦不足以形容這一下的悲烈。
王妙音嘆了口氣,站起身,不忍地扭過了頭,劉裕的眉頭一皺,對一邊的丁旿說道:“猛牛,把這女人的尸體處理一下,先蓋起來,放到臺邊,可能后面我們還有用,這里我要指揮作戰(zhàn),不過,不要梟首虐尸,打完仗后,給口棺材,讓她入土為安吧。”
丁旿點了點頭,拿起一塊角落里的氈布,把明月的尸身卷起,放到了帥臺的邊上,然后丁旿就走下臺去,幾個護衛(wèi)奔上臺來,又是灑水又是抹上香灰,很快,地上的那些尸塊和鮮血,就給清理了干凈,而原來那無雙爬起來的大洞,也給兩塊大木板蓋上,一切看起來,都跟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平復如常。
當這些勤務軍士們行禮離開后,劉??粗侨匀回Q在胡床之上,插滿了弓箭的孟龍符盔甲,輕輕地嘆了口氣:“看來我們的敵人也是剛烈過人,不在猛龍之下,與這樣視死如歸的敵人作戰(zhàn),真的是我不愿意的事?!?/p>
劉穆之勾了勾嘴角:“我倒并不這樣認為,就象剛才妙音所說的,她應該是給出賣和背叛了,心如死灰,才會選擇速死,而且,派她來的人,絕不會是黑袍,不然她沒有理由再去隱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