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饃饃白吃了嗎?速速列陣迎敵!”
在這一片混亂的嘈雜聲中,公孫五樓伸著懶腰,在十余個護(hù)衛(wèi)的伴隨下走了過來,賀蘭盧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勾了勾:“喲,公孫將軍怎么會有空來城頭視察呢?”
公孫五樓的臉微微一紅,轉(zhuǎn)而笑道:“我說賀蘭大人,這些天你一直衣不解甲地在這城頭防守,可是勞苦功高啊,陛下可是一直沒忘了你呢,今天可能會有惡戰(zhàn),陛下特意差我來這里配合大人,一起守城呢?!?/p>
賀蘭盧冷冷地說道:“這么說來,昨天國師突然開倉放糧,讓城中所有的人都飽餐一頓,就是為了今天的這場大戰(zhàn)了?他又是怎么會知道,今天會有戰(zhàn)事?”
公孫五樓笑著搖了搖頭:“國師的妙算和情報,又豈是我等可以知曉的?你看,他老人家沒有料錯吧,晉營那里果然有動靜了,我這回特地帶來了一批新趕制的弩機(jī),相信一定會用得著的!”
他說著,一揮手,沉聲道:“快把弩機(jī)和投石車搬上來?!?/p>
賀蘭盧擺了擺手:“現(xiàn)在搬已經(jīng)遲了,反而會影響城頭正常的布置,公孫將軍,麻煩你把投石車擺在城后,離城墻三十步的距離,敵軍若是攻得緊急,則聽我的號令,發(fā)射石塊出城,攻擊沖向城墻的敵軍。至于弩機(jī),暫用用不著,你可以把它們調(diào)往城門的方向,萬一敵軍突破城門,也好回?fù)?!?/p>
公孫五樓笑了起來:“還是賀蘭大人你厲害,就按你說的辦,我現(xiàn)在就去布置啦?!?/p>
他說著,一路得意地小跑下了城樓,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賀蘭盧的嘴角邊勾起一絲鄙夷的笑容,而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這小子巴不得這樣能離開城頭呢,大哥,你不應(yīng)該給他這個機(jī)會逃跑的?!?/p>
賀蘭盧笑著擺了擺手,周圍的十余名護(hù)衛(wèi)全部退下,方圓二十步內(nèi),只剩下了身著皮甲,親兵打扮,女扮男裝的賀蘭敏,站在他的身邊,今天的賀蘭敏戴著一張三十多歲的黑瘦男子的人皮面具,掩蓋著絕色的容顏,可是一雙秋水般的明眸,卻是無法隱藏的,而她的身形,仍然是如此地曼妙,即使是穿著盔甲也能看出,這是一個絕色的美人的體型,而非那些臭男人。
賀蘭盧說道:“看來,黑袍仍然有辦法偵察到城外的情況,甚至可以掌握晉軍攻城的情報,這對我們來說,可不是壞事啊,敏敏。”
賀蘭敏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什么也不用想了,能守住城,活下來才是
守住廣固平四方
賀蘭盧的眉頭深鎖:“只怕我們現(xiàn)在沒有后路可退了,黑袍的眼線很厲害,城中給控制得極嚴(yán),好幾個向慕容超進(jìn)言要他投降晉軍的,都給直接斬殺了,而私下非議黑袍的,也是軍前正法,就連我的左右,恐怕也有他的眼線存在,我真正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了,但你跟晉軍又素?zé)o來往,哪有什么后路可留?”
賀蘭敏的嘴角輕輕一勾:“你可別忘了,我雖然跟晉軍沒啥來往,可是跟那慕容蘭…………”
賀蘭盧搖了搖頭:“慕容蘭新生了孩子,不能象以前那樣飛檐走壁出城跟劉裕相會,上次本是她可以離開廣固城回到劉裕身邊的最好機(jī)會,可是她還是回城了,不管怎么說,她畢竟是慕容家的女兒,與家國共存亡,是她的選擇?!?/p>
賀蘭敏正色道:“我很了解慕容蘭,她跟黑袍絕不是一路人,也不想南燕,慕容氏的族人跟著黑袍一起完蛋,從她內(nèi)心深處,應(yīng)該是愿意向劉裕,向她的丈夫降服的,只不過,現(xiàn)在黑袍對城中控制得極嚴(yán),而且這城中的軍士都是一人叛逃,全隊皆斬的連坐法,相互之間監(jiān)控也厲害。以此來威逼軍士們不敢投降。”
賀蘭盧嘆了口氣:“是啊,不過,光是靠嚴(yán)刑峻法還不夠,黑袍現(xiàn)在在城中深得人心,一方面是因為他賞罰分明,有功必賞,能得到充足的食物,現(xiàn)場提升官爵?!?/p>
“有過則執(zhí)法如山,無論是放棄值守還是作戰(zhàn)不力的,都是殺伐果斷,以震懾眾人,就連公孫五樓的幾個親信手下,也是給斬了祭旗,于是城中無人敢不聽令行事。”
“除此之外,他還打退了晉軍的多次進(jìn)攻,雖然說是靠了張綱的守城器械,但也是大漲士氣,可以說,臨朐之戰(zhàn)后,他一度損失的威信,靠這半年的守城又慢慢地恢復(fù)了。現(xiàn)在不要說是慕容部的軍士,就連我賀蘭部的人,也都相信他才是能帶大家守住城池,保住性命的那個人!”
賀蘭敏咬了咬牙:“這就是他的厲害之處,進(jìn)城之前就逼著所有軍士百姓都?xì)⑦^那些漢人,手上染了血,守城戰(zhàn)中又大量殺傷晉軍,人人皆知城破必?zé)o活路,只能死戰(zhàn)到底,這仇恨和畏懼,才是讓人能斷掉所有念頭,爆發(fā)出最大戰(zhàn)斗力的辦法啊!”
賀蘭盧搖了搖頭:“所以,小妹,我勸你打消那些念頭吧,慕容蘭也是要保她慕容氏的家國,不會在這個時候投降劉裕,就算要談開城投降,也得有足夠的條件去談,晉軍雖然前面有月余攻城不克,傷亡不小,但是也已經(jīng)筑長圍來圍困我們長達(dá)數(shù)月之久,其元氣并沒有受挫,而且晉軍內(nèi)部也人人欲報仇,屠廣固而后快,這個時候,是沒有談判條件的!”
賀蘭敏恨恨地說道:“那要等到什么時候,要什么時候才能去談?大哥,這樣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過了!”
賀蘭盧看了看四周,再次確認(rèn)了現(xiàn)在談話安全,他壓低了聲音,小聲道:“真要留什么后路,也不是現(xiàn)在,而是要等劉裕退兵的時候,再弄個城下之盟,到時候可以偷偷地投靠晉軍,求得生路?!?/p>
賀蘭敏睜大了眼睛:“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賀蘭盧低聲道:“這回南燕不管能不能守住這廣固城,基本上國家也給打廢了,慕容部的族人死傷慘重,俱裝甲騎幾乎損失殆盡,全國淪陷,只剩廣固一座孤城,劉裕退兵的唯一原因不是因為黑袍能守,而是因為有外力可能會介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