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長民看著他前方的軍隊,剛才開來時足有三千,裝備精良,精甲曜日的軍隊,這會兒已經(jīng)少了三分之一不止,但軍士們?nèi)匀灰е?,立得如同槍桿一樣,弓箭手們?nèi)匀灰罴?,直指城頭,顯然,他們不想撤退,仍等著繼續(xù)再戰(zhàn)的命令。若不是剛才諸葛長民鳴金收兵,只怕他們早就繼續(xù)攻城了。
諸葛長民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懷慎,你還想再損失多少兄弟?這可是中軍哪,是寄奴的精銳護衛(wèi),個頂個的都是咱京口的棒小伙子,難道你就是鐵石心腸,忍心他們?nèi)プ鳠o謂的犧牲?”
劉懷慎的眼中淚光閃閃,作為劉裕自小給寄養(yǎng)的姨娘家的兒子,他從小因為母親的奶水分了一半多給劉裕,而自己奶水不足,不談與神勇無敵的劉裕相比,就是跟同胞的兄長劉懷肅比,也多有不如,甚至有些性格魯莽,才智不及普通人的水平,連帶著他的兒子劉德愿,年方十五,也都如同一個五歲孩童一般,背地里不知道給多少人因此而嘲笑過。
甚至就連朝中的一些世家子弟,也或明或暗地向劉裕表示,劉懷慎智力低下,不足以為官為將,但劉裕仍然是堅持給予其郡守與將軍之職,更是把中軍的衛(wèi)隊交給他使用,這次攻城,也讓他獨立帶隊攻打東城,顯然是想給這個族弟立功的機會,現(xiàn)在眼看著攻城不成,傷亡慘重,連著名的勇士唐方也戰(zhàn)死沙場,怎么不能讓劉懷慎心如刀絞,想要死戰(zhàn)到底呢?
不過,劉懷慎就是再笨,也知道現(xiàn)在本方已經(jīng)沒有勝的機會了,這回過來,其實還是想讓諸葛長民派兵增援,重新組織
玄謨竟藏暗使命
諸葛長民面帶微笑,輕輕地向著那劉懷慎的背影揮手,直到他的身形消失在煙塵之中,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收斂起來,一股陰沉的味道,讓人會有一種冰冷的感覺,他的目光,轉(zhuǎn)向了身后的長圍之內(nèi),諸葛黎民正帶著一隊隊的輕裝劍士,長龍也似地向著行進,這會兒轉(zhuǎn)過頭來,對著諸葛長民揮了揮手,兄弟二人之間會心一笑,盡在不言中。
王玄謨微微一笑:“長民哥,你為啥要故意瞞著懷慎哥呢,按這架式,他要是全力攻城,爬上城墻,結(jié)果我軍地道發(fā)動,城墻塌陷,那上城的我軍甲士,可是得損失慘重哪,事后在大帥那里你怎么交代?”
諸葛長民搖了搖頭:“既然是打仗,總得有死傷,再說我怎么可能準確地知道那胡九九挖陷城墻的時間?不讓我軍全力進攻,又怎么能掩護那地道近城時的動靜呢?老實說,剛才的那場大戰(zhàn),就是我為了掩護地道能挖到城墻附近時刻意安排的,就算這中軍的甲士不來,我也會安排青州部隊強攻?!?/p>
王玄謨嘆了口氣,看著身后長圍之內(nèi),數(shù)千齊地的兵馬,顏色不一,裝備各異,甚至連打的旗號都是五花八門,就這樣亂哄哄地在剛才諸葛黎民帶出的北青州部隊留下的空地處列隊,只是明顯可以看出,這兩支軍隊的素質(zhì),是天壤之別。
王玄謨勾了勾嘴角:“這些軍士你驅(qū)他們攻城,如驅(qū)羊入虎,白白增加傷亡罷了,長民哥,就為了掩護個地道,就得死這么多人,還會降我方的士氣,這樣值得嗎?”
諸葛長民冷笑道:“老實說,我之前不知道城頭的布置,上次我們奮力沖城的時候,在進攻的路上就給大量殺傷,甚至沒有攻到三壕之后,城頭的情況,我并不知道,這次雖然摧毀了上次殺傷我軍的城頭機關(guān),但對敵軍的兵力部署,還是不清楚,甚至對于城中的兵馬會不會出城反擊,我也不明白,這試探性的攻擊,總是需要的,也不止是為了掩護那地道近城。”
王玄謨點了點頭:“這是符合兵法中試敵虛實的原則,就是大帥在南城進攻的時候,也是先讓辟閭氏的兵馬先上,當(dāng)然,那些辟閭氏的軍隊,打的倒是很頑強,比這些城東的烏合之眾要強得多呢。”
諸葛幼民不屑地勾了勾嘴角:“齊地大族,以前是以辟閭氏為首,雖然敗落多年,但是一旦復(fù)出號召,仍然是有精兵猛士來投,加上跟了劉敬宣,也讓不少齊魯之人覺得有希望,不過,這回大哥如果率先拿下東城,立下大功,只怕這些勢利的齊魯之人,就會紛紛轉(zhuǎn)投我們諸葛氏兄弟了。”
說到這里,他突然臉色微微一變,轉(zhuǎn)而對王玄謨說道:“那個,王書吏啊,你可別誤會,我可不是…………”
王玄謨笑著擺了擺手:“幼民哥不必多慮,我這回是真的想過來向你們?nèi)挥懡虒W(xué)習(xí)一下兵法的,大帥的身邊有劉穆之,還有謝晦和傅亮這些人,我從來不敢指望有什么機會的,其實,劉長史曾經(jīng)跟我暗中吩咐過,如果有機會,要多跟長民哥接近?!?/p>
諸葛長民微微一愣:“這又是為何?胖子,呃,穆之他一向跟我沒什么交情,還曾經(jīng)因為我在任上置過些產(chǎn)業(yè)而當(dāng)面說過我,我跟他的關(guān)系,算不得多好,他為何要你來接近我呢?難道,是想讓你加入我的幕府,覺得我身邊無人?”
王玄謨眨了眨眼睛,左右看了看,諸葛長民心領(lǐng)神會,對諸葛幼民使了個眼色,諸葛幼民長身而起,對著身邊的十余名護衛(wèi)與傳令兵說道:“將軍要跟王書吏有兵法要事相商,爾等先行退下?!?/p>
這些軍士們?nèi)夹卸Y而退,諸葛幼民帶著他們走下長圍,而諸葛長民對著前方的地里沉聲道:“好了,你們也退下吧,換個地方隱藏好?!?/p>
前方的土層之中,站起十余個土黃色勁裝,與地一色的護衛(wèi),向著諸葛長民一行禮,就迅速地跑開,轉(zhuǎn)眼間就消失不見。
王玄謨搖著頭,嘆道:“久聞大將身邊,多有明暗護衛(wèi),能擋住各種意外和刺殺,今天,算是見識到了?!?/p>
諸葛長民笑道:“如果要是野戰(zhàn),你恐怕現(xiàn)在面對的,都是我的替身武者呢,好了,長話短說,這會兒沒有別人了,胖子要你傳什么話,直說吧?!?/p>
王玄謨正色道:“劉長史他說,大帥有意在戰(zhàn)后把冠軍將軍劉敬宣留在青州,并輔以大將,泰山羊氏的羊穆之在這里鎮(zhèn)守,但劉長史并不認為這是一個好的安排?!?/p>
諸葛長民的眉頭一皺,一絲不快從他的臉上閃過,他說道:“阿壽,也就是你說的冠軍將軍劉敬宣,當(dāng)年曾經(jīng)在南燕避難逃亡一兩年,要說對這南燕的熟悉,沒有人超過他的了,而羊穆之則是本地大族,羊氏流亡東晉多年,這次好不容易跟著大軍打回來,當(dāng)然要在這里衣錦還鄉(xiāng),光宗耀祖了,這個安排,有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