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敏正色道:“是的,他說什么小部隊出擊,晉軍會以為是誘餌,會按兵不動,我們兩百人很容易就能沖出去,甚至?xí)x軍不會阻攔,他們轉(zhuǎn)向別的地方,晉軍的追兵也會去追他們,而放過我們,這就是什么虛虛實實的兵法?!?/p>
慕容林搖了搖頭:“這不是什么兵法,公孫五樓這樣安排,是讓我們引開晉軍,他自己好有機會從別的地方突出去,晉軍就算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也不會放任我們就這樣從北邊逃出去的,派幾百步騎追擊就行,再說,有密林,有河流這些埋伏之處,只要稍稍發(fā)動,那我們就逃不出去。”
賀蘭敏雙眼圓睜,恨恨地一拳擊在馬鞍的高橋之上:“這小子果然在耍我們,還好問了你小林將軍,不然,又要上了這家伙的當(dāng)啦?!?/p>
慕容林嘆了口氣:“但我就算明知這點,也只能遵守他的號令,誰叫他是主將呢,打仗的時候有誘敵,試探這些招數(shù),總得有人去執(zhí)行。只是我們作為將士,必須要遵守軍令,而夫人你正如剛才所說,你是貴人,并不受五樓大人的管轄,我想,你還是跟著他的軍隊一起行動吧。”
他說到這里,一勒馬韁,就要轉(zhuǎn)回。
賀蘭敏沉聲道:“且慢,小林將軍,我且問你,如果你真的帶我殺出重圍,打開了去北方的路,你會跟我一起去賀蘭部嗎?”
慕容林的眉頭一皺:“五樓大人給我的下令是帶您沖出重圍,至于突圍之后,如果他還跟我們在一起,那我得繼續(xù)聽他的號令,如果他不在,那我得執(zhí)行之前的將令,完成任務(wù)后再殺回城中,協(xié)助守城?!?/p>
賀蘭敏搖了搖頭:“能殺出去都是非常困難的事,你這兩百人的小隊,想要殺回來,只怕剩不下什么人了,如果我以賀蘭部族長的名義,邀請你來北方,協(xié)助我重整賀蘭部,你可愿意?”
她一邊說,一邊淺笑盈盈,湊近了慕容林,而一只瑩白如玉的素手,伴隨著迷迭香那攝人心魄的幽香,搭上了慕容林執(zhí)韁的手,電流一般的感覺,頓時酥遍了慕容林的全身,讓賀蘭敏的聲音,也透出一股子懾人心魄的迷幻。慕容林的腦海中頓時就開始重復(fù)著三個字:跟她走!
軍令如山不可改
突然,一個軍士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林將軍,城門已經(jīng)清理完畢,現(xiàn)在即可出擊!”
這聲大喝讓慕容林頓時回到了現(xiàn)實之中,賀蘭敏那誘人心智的聲音從他的腦海里消失,慕容林閃電般地抽回了手,那柔若無骨的絲滑柔膩的感覺,也從他的手背上遠離,他看著身邊那仍然淺笑盈盈,眼神中充滿了難言誘惑的賀蘭敏,沉聲道:“賀蘭夫人,我是軍人,只能執(zhí)行軍令,你并非我的上級,你的要求,請恕末將無法從命。馬上就要出擊了,我現(xiàn)在要回到我的位置上去,如果你不想跟我行動,可以現(xiàn)在去找公孫五樓大人,應(yīng)該還來得及?!?/p>
賀蘭敏的臉色一變,恢復(fù)了之前冷若冰霜的那副貴婦的模樣:“沖出圍后,你就要回來,就看著我只帶著一個護衛(wèi)去北方?我們兩個人如何去得了賀蘭部?”
慕容林正色道:“那是夫人的問題,不是我的,如果夫人執(zhí)意要人護送,到時候我會安排三十名兄弟護衛(wèi)夫人,這也是我在權(quán)限之內(nèi)能做的最大讓步了?!?/p>
賀蘭敏咬了咬牙:“你還不明白嗎,小林將軍,我可以不帶一個人去賀蘭部,但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去?”
慕容林有些意外,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夫人這是何意?”
賀蘭敏說道:“去賀蘭部只是一個開始,而不是結(jié)束,你也知道,我們這些胡人部落都是以力稱雄,不是一塊令牌就能讓他們聽從號令的,在這個亂世中,現(xiàn)在誰能保護賀蘭部的孤兒寡母們不受人欺負,誰才可能號令部眾,取得族人的支持,說一千道一萬,我需要一個會打仗的將軍,而不是一支軍隊。”
慕容林的眉頭一皺:“可我沒有接到這樣的命令,無論是我父帥還是國師的命令,包括五樓大人的,都沒有讓我去賀蘭部的這一條。而且這城中更需要我,作為騎兵將領(lǐng),身負打破敵軍圍困的重任,帶夫人突圍只是一個次要任務(wù),完成后協(xié)助父帥沖鋒陷陣,徹底打垮晉軍攻城部隊,才是我的主要任務(wù)?!?/p>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我相信五樓大人帶著鐵騎游走,也是出于這種考慮,如果解了廣固之圍,那賀蘭部自然沒人敢欺負了,反之若是廣固有失,就算我跟您去賀蘭部,也無法保護部落,這個道理,夫人是聰明人,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p>
賀蘭敏咬了咬牙,恨恨地說道:“國師下過密令,要我這次趁機突出去,整合賀蘭部,因為現(xiàn)在整個大燕幾乎全境淪喪,慕容部的人都在城里,在外面還有勢力,還可能回來救大燕的,也只有我們賀蘭部了,劉裕圍攻廣固一年有余,就算今天攻不下城,也不太可能撤兵的,還會繼續(xù)圍困,城中的情況你也知道,如果沒有外援,守得住一次,守得住兩次,守不住
大石違令調(diào)兵前
廣固,北城外,三里。
一處小丘之上,伏著幾個身上披著土黃色斗蓬的人,從城墻上遠遠看過來,根本無法察覺這里還有幾個活人,而他們的戰(zhàn)馬,則乖乖地趴在小丘之后,同樣也是披著黃色的帆布,嘴上套著嚼子,不發(fā)一聲,如果有誰看到這樣的景象,一定是會大為驚異之余,感慨萬分,居然這世上有人能把戰(zhàn)馬座騎也訓(xùn)練到如此安靜的地步!
朱齡石的身上就披著黃色的斗蓬,頭盔放在身后的小丘背面,和其他幾人的頭盔一起,也是用布蓋著,以免反光,而他們的頭上,則戴著草環(huán),幾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北城的城門。
南風(fēng)呼嘯,西風(fēng)烈烈,把各城那里的喊殺之聲,一浪一浪地傳過來,一邊的孫處的眉頭微皺:“看來各城都打的很激烈啊,我看燕軍不會在這個時候開北城突圍,我們在這里,是不是有些浪費了?”
一邊的虞丘進搖了搖頭:“怎么會浪費呢,三蛋子,你想想哪,要是黑袍老賊真的扛不住了,那肯定也要棄城突圍哪,難不成還能打開城門,從其他幾個城門沖出去啊,肯定就是走我們這里呀?!?/p>
孫處搖了搖頭:“黑袍不會想不到這里有埋伏吧,他沒這么傻,我要是他,寧可走別的門,比如從東門突圍,長民那里說不定還機會大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