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骨十斤的神色稍緩:“小心使得萬年船,我這是為了我們好,上次臨朐之戰(zhàn)時,前任大頭領(lǐng)父子就是不去試探,一窩蜂地往前沖,結(jié)果呢,自己把命全送進去了,雖然晉軍在潰逃,但這些木甲機關(guān)是不是還有什么花樣,我可不想拿我們的命去試?!?/p>
勃里哈兒換上了一副心悅誠服的神態(tài),連連點頭:“還是十斤哥說的好啊,我什么都聽你的,剛才,剛才我只是看到萬石哥他們從后面繞過去了,怕我們這里行動太慢給人家搶了先,所以…………”
仆骨十斤咬了咬牙:“慌什么,就你知道要戰(zhàn)功?我早就注意到他們了,不過他們要從側(cè)面繞出去三百步,有的走呢,我們試個兩三次突擊就知道敵軍的虛實了,不會比他們慢的,要是敵軍有什么殺招,我們正好可以撤回來,讓萬石他們?nèi)テ?,明白嗎??/p>
勃里哈兒哈哈一笑,拉下了面當(dāng):“還是十斤哥想的周到,我這就按你說的來?!?/p>
說到這里,他轉(zhuǎn)頭對著剛才已經(jīng)按仆骨十斤所說的分成三人一組,列于陣前的騎士們說道:“輪流出發(fā),兩騎相隔十步,只許攻一下就退回,有違令戀戰(zhàn)者,軍法從事!”
這些鮮卑語都順著風(fēng)傳到了沈田子的耳中,他冷笑道:“你們都看好了,就在敵陣之后那個頭插白羽毛的家伙,是他們這隊俱裝甲騎的指揮軍官,也是下令之人,這廝狡猾得很,縮在后面,不過如果有機會搶功時一定會沖在前面,看準(zhǔn)了,如果靠近的時候,先弄死他,這幫俱裝甲騎就能不戰(zhàn)自潰!”
周圍的三人全都興奮地點著頭,吳兵們就是這樣,一旦進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之前所有的恐懼,不安和擔(dān)心都會拋之腦后,就在這會兒的功夫,他們都在額頭之上抹了一道鮮紅的染料,那是所有吳地戰(zhàn)士們在放手大殺前給自己加上的最后的一道心理暗示,刀劍出鞘之后,就當(dāng)如這道血紅的涂料一樣,不飽飲敵人或者是自己的鮮血,絕不回鞘!
鐵蹄之聲開始發(fā)動,沖著這二十余部木甲機關(guān)人,二十六騎俱裝甲騎,在同伴們的歡呼與吶喊聲中,從五十步之外開始了沖刺,尋常人需要在百步左右才能把速度加到最大,但對于這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俱裝甲騎來說,早就能練到人馬合一。
而戰(zhàn)馬們無數(shù)次的沖刺訓(xùn)練,也足以讓它們在三十步以內(nèi)就把速度沖到最大,一開始還如同雨點般的小碎步聲,只轉(zhuǎn)眼之間就變得如九天驚雷一般,就連沈田子們所伏著的土坑,都在顫抖著,坑后的那些堆積的黑土,如雪片般地紛紛下落,幾乎把這四人趴著時露在后面的腿,都給埋了一半多了。
而沈田子的心肺,也是在劇烈地震動著,鐵蹄如雷,造成的巨大沖擊力,首先就是順著這地面?zhèn)鱽恚m然只有幾十騎,但也就是三十步內(nèi),仍然會形成可怕的震動,沈田子張大著嘴,耳邊盡是轟鳴之聲,甚至?xí)r不時地有帶著土腥味道的土塊飛進他的嘴里,可他卻不敢閉上嘴,因為他知道,這時候如果不是打開七竅排壓,只怕內(nèi)腑都會大出血了。
前方的木甲機關(guān)人突然猛地震動了一下,傳來幾聲沉重的機簧扭動的聲音,伴隨著木門打開時的“吱呀”之聲,對面的俱裝甲騎們發(fā)出了一陣驚呼之聲,當(dāng)先沖擊的這二十余騎,眼神中頓時從剛才的殺氣滿滿變得極度驚訝,甚至帶出了一絲恐懼之色。
機關(guān)響動的聲音,伴隨著八石奔牛弩的呼嘯之聲,從頭頂?shù)哪炯讬C關(guān)人那里傳來,又黑又粗的三尺短槊,在空中飛舞著,沖著那些沖在前方的俱裝甲騎,狠狠地shele出去,二十多步的距離,幾乎無法閃避,迎面直沖的這些俱裝甲騎,足有一半給當(dāng)場射中,人直接從飛奔的戰(zhàn)馬上給打成了串串,飛了出去,甚至有幾個還直飛出十步之外,與后面相繼的一騎撞上,同時倒地!
近戰(zhàn)木甲威風(fēng)凜
沈田子死死地盯著前方,盡管他看不到頭頂上的木甲機關(guān)人的操作表現(xiàn),但他很清楚,一定是木甲機關(guān)人的正面,很可能是xiong腹的位置,是暗藏了八石奔牛弩的,之前的攻城時只需要弓弩壓制,沒有使用,這回面對鐵騎沖鋒,這種專門對付鐵騎和重甲步兵的大殺器,也派上了用場。
一邊的張白度興奮地叫道:“八牛弩,是八牛弩啊,太好了,我就說嘛,這些木甲機關(guān)人這么大的個子,絕不會只有這點弓箭,一定還有更厲害的殺器的,哈哈,叫這些俱裝甲騎沖擊,弄死他們!”
他一時興奮,幾乎要站起身來跳舞慶祝,卻是給沈田子一把拉下,拖回了坑里,沉聲斥罵道:“你搞什么?想暴露大家嗎?”
張白度嚇得臉色慘白,正要道歉,可是三十步外,一個俱裝甲騎卻是發(fā)現(xiàn)了這個坑頂?shù)漠悇?,他哇哇地怪叫著,沒有象其他的那些俱裝甲騎同伴們那樣,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紛紛撥馬后退,而是舉著騎槊,繼續(xù)向著面前的木甲機關(guān)人沖擊,但是那閃亮的,鋒銳的槊尖,卻不再是指向木甲機關(guān)人,而是向下指著張白度的方向,畢竟,這個離木甲機關(guān)人雙腿不到三步的土坑,足以讓他刺中!
沈田子咬了咬牙,緊緊地握著斧柄,他的心跳開始加速,迅速地想象著這個騎士沖到木甲機關(guān)人的面前,向張白度刺擊,再橫掃時的樣子,甚至也在估算著他的槊長,這關(guān)系到這一下的槊刺會在何處進行,自己暴起沖出的那一瞬間,是不是能直接砍到對方的馬腿,甚至連以腿上的護衛(wèi)位置,都在考慮,這種以步傷騎,是沒有
分散接近欲捕獵
仆骨十斤沒好氣地說道:“這還要你說嗎?能用火攻,我們剛才沖鋒的時候就用了,是修羅大人下令,不得用火攻,因為浪費時間,還會濃煙擋住視線,阻止我軍沖鋒,而且,你現(xiàn)在看看那些木頭怪物!”
勃里哈兒定睛看去,只見這些木甲機關(guān)人的身上,那剛剛打開的前xiong艙門,這會兒全部閉上了,那些八石奔牛弩,又重新縮了回去,只剩下糊著厚厚泥巴的外表面,仍然如同之前那樣。
勃里哈兒恨聲道:“他們居然又把艙門給合上了,不給我們火攻的機會,見了鬼,十斤哥,這些木頭機關(guān)人是中間空著的,只要我們沖到近前,用槊刺或者斧砍這軀體,一定能把這些爛木頭砸成一堆廢料!”
說到這里,他一指在前方,還在木甲機關(guān)人之下,持刀槊與之搏斗,不停地砍劈木頭人身軀和腿腳的四五個落馬俱裝甲騎,說道:“還有幾個兄弟在前面戰(zhàn)斗呢,我們不能扔下他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