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林兒猶豫了一下,說道:“夫人她,夫人她命令手下搬運(yùn)輜重糧草,向著南邊的山區(qū)方向撤離,營中的其他民夫和那些她帶來的妓女,這會兒已經(jīng)自行潰散逃離,從大營到后方的道路上,擠滿了逃難的人,大概她是要利用這些人的掩護(hù),躲避妖賊的追擊。”
趙毅恨恨地說道:“我就知道,這女人根本靠不住,大哥,你說,她是不是早就跟妖賊串通好了,故意害我們,引我們進(jìn)入妖賊伏擊圈,然后掠奪輜重糧草,投奔妖賊的?奶奶的,一定是這樣!”
劉毅沒有說話手卻漸漸地握緊成拳,眼中殺機(jī)一現(xiàn)。
羊邃皺了皺眉頭,對胡林兒說道:“胡林兒,你看到夫人帶人押著輜重是往哪走?是沿大道向桑落州的方向,還是往西南進(jìn)入廬山山區(qū)一帶?”
胡林兒說道:“是往西南進(jìn)入廬山山區(qū)方向,他們沒有走大道,大概是有兩三千人運(yùn)了四百多輛大車輛,沿小道而行。”
羊邃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這就是了,夫人應(yīng)該不是跟妖賊串通,不然她這會兒應(yīng)該是帶著輜重直接沿大道去投奔妖賊去了,撫軍,請你不要誤會她,她大概是想要保存輜重糧草,不至于落到妖賊手中,以便日后還能復(fù)起啊。”
劉毅咬了咬牙:“那慫恿我追擊妖賊的,總歸是她吧,這又怎么解釋?”
羊邃的眉頭一皺:“以當(dāng)時妖賊的情況,任誰都會想著追殺的,就連我,當(dāng)時也沒有看出妖賊居然是設(shè)下了埋伏和圈套,夫人想要立功的心情可以理解,只不過,我們所有人都中了妖賊的毒計?!?/p>
趙毅恨恨地說道:“妖賊怎么一下子變得這么厲害了?那些個可以自行走動,近兩丈高的巨大木甲機(jī)關(guān)人,那兩千多,漫山遍野的長生怪物,還有天上漂過來的孔明燈,居然也能從天而降這些長生人怪物,若非親眼所見,我是作夢也想不到還有這些打法的。”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還有,不是說妖賊的戰(zhàn)船全都調(diào)往荊州了嗎?怎么今天這一戰(zhàn),他們江面上還有兩艘巨艦,三百多條黃龍戰(zhàn)船,水陸并擊,在桑落州這個江心島上都設(shè)了投石車來轟擊我軍的側(cè)面,我軍退卻之時,這些戰(zhàn)船提前在后方登陸,三面夾擊我軍,這完全是把我們玩弄玩股掌之中,是一邊倒的屠殺啊。”
說到這里,這個猛漢的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我的好兄弟啊,我的三千多好兄弟,跟著我一起沖出來,才,才十三個人,我,我怎么去向他們的家人交代??!”
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傷之情,干脆放聲大哭起來,整個小隊,都陷入了一片哭泣所帶來的悲傷情緒之中,所有人都低著頭,甚至是相擁而泣,更是有人干脆脫下了頭盔,拿頭去撞身邊的樹干,大概只有這樣以頭搶樹,才能讓他們緩解內(nèi)心的悲傷吧。
一記響亮的耳光聲,狠狠地響起,眾人全都停止了哭泣,看向了聲音響起的方向,只見趙毅猛地從地上彈起,一把抽出了腰間的劍,他的右臉頰上,明顯地腫起,五個指印,清晰可見,趙毅咬著牙,吼道:“我宰了…………”
可是他的聲音發(fā)出一半,就停止不動了,因為,他看到站在自己身前的,正是劉毅,雙目炯炯,正盯著自己呢。
趙毅張大了嘴,看著劉毅:“大哥,你,你為何…………”
劉毅冷冷地說道:“你還知道叫我大哥?作為大哥,要不要一巴掌打醒你?”
趙毅用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大哥別說打我一巴掌,就是要我這條命,也是應(yīng)該的,我動搖軍心,身為大將帶頭大哭,犯了沮軍之罪,還請大哥治罪。”
他說著,單膝跪地,一把把劍chajin了地里,低頭不動。
羊邃輕輕地嘆了口氣:“撫軍,我們乍逢大敗,劫后余生,現(xiàn)在想起逝去的兄弟,一時難免悲傷,痛哭一場,也是人之常情,還請…………”
劉毅的聲音冰冷地響起:“現(xiàn)在不是悲傷的時候,羊參軍勿復(fù)多言!”
兵敗亦有生死隨
說到這里,劉毅緩緩地原地轉(zhuǎn)圈,四下作揖同時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那充滿了血污與汗水的臉,他的聲音帶著梗咽,微微跳動著的臉上肌肉顯示出此刻他內(nèi)心的傷感:“諸位兄弟我劉毅劉希樂無能,指揮不力,輕敵冒進(jìn),招致了這場大敗,此次失利,完全是我一人的罪過,與各位無關(guān),大家全都盡力了,無論是現(xiàn)在跟著我的兄弟,還是戰(zhàn)死沙場的同伴,甚至是被妖賊俘虜,以后命運(yùn)未知的戰(zhàn)友們,個個都是好樣的,無愧于我們身上的這身軍服,亦不損北府軍的威名!”
趙毅咬著嘴唇:“大哥不要這樣說,是我們沒有盡到全力,要是我們沖擊的再有力一些,再勇敢一些,或許還有更多的兄弟能救出來,我…………”
劉毅沉聲道:“阿毅,你能在亂軍之中殺到我這里,能掩護(hù)了我們中軍的這些弟兄們撤出,已經(jīng)是非常厲害了,沒有幾個人能做到你這點(diǎn),我知道,這次沖擊的過程中,你的三千兄弟,只剩下了這幾個,又怎么能不讓你傷心難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