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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北府一丘八 第1347節(jié)（第1頁）

“可是，這些部落也是在這些年，大肆地擴張和侵吞其他部落的地盤與人口，這讓他們這些部落兵強馬壯，而多年來跟隨天師道征戰(zhàn)，又是有不少具有豐富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老兵銳士回歸后，成為可以以一當(dāng)十，甚至以十當(dāng)數(shù)百的超級戰(zhàn)士，打其他的部落的那些散兵游勇，那是如虎入羊群一般?，F(xiàn)在天師道眼看著要失敗了，殺千摩的這些部落，會面臨其他部落的報復(fù)，但就算這些部落聯(lián)合起來報仇，恐怕也不是殺千摩的這些部落的對手?！?/p>

斗蓬若有所思地說道：“所以，他們會向官府，向劉裕請命，說殺千摩他們的這些部落，是助逆叛賊，犯下了滔天的罪行，無論是以前屠戮其他的敵對部落，還是助妖賊對抗官軍朝廷，都是大罪，現(xiàn)在妖賊就算滅了，可是這些叛亂的部落還在，尤其是殺千摩的白狼部，仍然是嶺南最強的部落。人口上萬，戰(zhàn)士足有三千，可以橫行嶺南呢?！?/p>

“若是官府不出兵討伐剿滅，那白狼部，黑鷹部這些原來支持天師道的部落，很快就會又成為嶺南蠻夷的領(lǐng)袖，無論是從報仇還是從穩(wěn)定嶺南的角度來考慮，請官府出兵，消滅這些天師道的附逆部落，都是順理成章的事。而原來官軍征剿嶺南的這些蠻夷部落不太順利?！?/p>

“至于這原因嘛，一是嶺南多瘴氣疫病，外地官軍過來水土不服，二是地形上嶺南多窮山惡水，如果沒有熟悉地形的鄉(xiāng)導(dǎo)，難以找到本地部落蠻夷的村寨和避難藏身的峒洞，往往是無功而返。這

隱之刺史為報仇

老祖平靜地說道：“這個可能性極低，雖然現(xiàn)在我寄宿于徐道覆的肉身之上，但就算以我的布置，以現(xiàn)在始興城內(nèi)的情況，想要誘殺劉裕，也沒有什么把握，此事只能從長計議，現(xiàn)在，我們得考慮嶺南被晉軍完全攻取，盧循也無法反攻回來后，整個嶺南地區(qū)的布局，今天召你們二位尊者議事，也是為這個?！?/p>

斗蓬的眉頭一皺，說道：“老祖，你說連你也沒有對付劉裕的把握？那這次天師道真的就完了，沒有翻盤可能了嗎？”

老祖點了點頭：“斗蓬尊者啊，我跟你說實話，天師道的問題，在于他已經(jīng)失盡人心，不可能再奪取天下了，即使沒了劉裕也是一樣，這一年多的起兵，已經(jīng)反映得非常明顯，如果離了我們給的各種法術(shù)，神兵，他們軍事上或可打天下，但絕不可能坐天下，當(dāng)年人心全失的結(jié)果，是連強大的商朝都滅亡了，而天師道難道會強過他們嗎？就算打死劉裕，也不過是為王者先驅(qū)罷了?！?/p>

黑袍不滿地嘟囔道：“可劉裕這個大敵，只要打死了就行，還要去管是誰下的手嗎？只要天師道能幫到，我們就應(yīng)該扶持他們。”

老祖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這兩年天師道的最后一搏，包括之前十幾年在吳地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證明了這點，他們即使軍事上一時得手，也無法養(yǎng)活百姓，建立政權(quán)，在廣州這里地廣人稀，只要全力抓丁服役從軍即可，可是到了嶺外，南方州郡，那就只有破壞，沒有建設(shè)，充其量是打掉了晉國的官府，讓當(dāng)?shù)氐暮缽娮灾?，如果真讓他們攻入建康，那到處分壇設(shè)教，然后派人去治理，勢必要再和當(dāng)?shù)氐暮缽娛孔迤饹_突，最后釀成禍及天下的全面大亂，他們?nèi)僖矔腿介h一樣，國無耕者，人相食，必會給外力所消滅?！?/p>

“劉裕之所以能打敗天師道，不是說他打仗，指揮強到不可戰(zhàn)勝的地步，而在于他更得人心。更能讓天下軍民愿意為之效力。你們之前考慮的事情不錯，哪怕是要扶持慧遠和尚這樣，得人心的活佛，在公開，輿論的角度來挑戰(zhàn)劉裕，也不要再指望天師道了，哪怕是現(xiàn)在逃出去的盧循，最多也只能當(dāng)成一股海賊，流寇，時不時地打回來惡心一下晉朝，指望他們成就大業(yè)，消滅劉裕，是不可能了。因為他們不得人心，只怕連現(xiàn)在的手下，也早晚會要嘩變的?！?/p>

說到這里，老祖頓了頓：“所以，后面我們的重點，應(yīng)該在于如何想辦法讓劉裕失掉人心，如何讓他內(nèi)部不夠團結(jié)上?；圻h和尚是個不錯的突破點，但我還是那句話，你們想的太簡單了點，以為他們兩人之間必然會起沖突和矛盾，可是在我看來，未必。就象你們現(xiàn)在談的這個，是戰(zhàn)后赦免嶺南各部，尤其是白狼部，黑鷹部這些叛軍大部落上面，劉裕和慧遠和尚，是很可能達成一致的。就跟慧遠和尚放走盧循一樣。”

黑袍的眉頭一皺：“請老祖賜教，劉裕難道之前不想消滅盧循嗎？又怎么會在戰(zhàn)后赦免這些叛亂的部落呢？”

老祖平靜地說道：“劉裕當(dāng)然是想消滅盧循的，只有斬殺了盧循，徐道覆這兩個叛軍的首領(lǐng)，才標(biāo)識著他徹底消滅了天師道的叛賊，這是一個標(biāo)志性的事件，但是，就跟以前一樣，他斬了孫恩，或者說迫使盧循和徐道覆斬了孫恩，作為赦免盧循和徐道覆的條件，要是這次也這樣，那怎么辦？斬殺一個盧循容易，或者說讓他走投無路時，說不定手下為了活命會擒斬盧循以表忠心，那然后呢，對這些歸降的人，是殺，還是不殺？”

斗蓬的神色凝重，點了點頭，說道：“老祖說的有道理，確實是這樣，劉裕是定了只誅首惡，或者說最多是三吳老賊，頑抗到底的那種，若是早早地殺賊歸順，是可以贖罪的。只不過，就算除掉了盧循，徐道覆，若是還有以前的老賊留下，又能如何處置呢？這可是成千上萬的賊人，在嶺南安置了家業(yè)，以前流放犯人，也就是到嶺南交州這些煙瘴之地，這里已經(jīng)是嶺南了，還能送他們?nèi)ツ睦?？難道全殺了不成嗎？”

黑袍冷冷地說道：“劉裕是除惡務(wù)盡的，在廣固，就把慕容氏宗室，還有各部的大人，酋長家族三千多人殺了個干凈，他的刀子可快了，對于天師道的官吏將校，他未必不能這樣下手?！?/p>

老祖搖了搖頭，說道：“不一樣，天師道在嶺南經(jīng)營近十年，早已經(jīng)根深蒂固，有不少人并沒有參與起兵，只是留用的本地官員罷了，就算那些跟黑鷹，白狼這些部落有仇的部落，也都有子弟以人質(zhì)的身份在其政權(quán)下做事，要是全殺了，是逼反整個嶺南。而且既然說了不問脅從，那人人都可以說自己是脅從，是給逼的，你又如何判斷呢？朱超石這個晉軍大將也曾經(jīng)投敵過，雖然后來反正了，可他也是脅從吧，要不要處理他呢？”

說到這里，老祖頓了頓，沉聲道：“其實，劉裕要的是盡快地平定嶺南，盧循和徐道覆是一定要殺的，不殺不足以告慰二十年來死在他們手上的無數(shù)百姓和將士，但其他人就未必了，殺得太多，牽連太廣，會影響日后的統(tǒng)治，畢竟天師道起兵，眾至二三十萬軍隊，席卷了大半個晉國天下，要真的全都報復(fù)，那天下殺掉一半人都不夠呢。所以，在嶺南，劉裕派來了吳隱之作為刺史，其實已經(jīng)表明他日后的態(tài)度了。”

黑袍的雙眼一亮，喃喃道：“對啊，吳隱之，我倒忽略了這個人了，咦，不對啊，老祖，你說這個吳隱之，是世家子弟中難得的好人，清官，以前在當(dāng)廣州刺史的時候還給天師道俘虜過，吃了不少苦，兒子還戰(zhàn)死了，他回廣州，是來報仇的吧。不正好是要放手大殺嗎？”

欲擒故縱有城府

老祖微微一笑，說道：“黑袍尊者啊，你怎么連這種在人間的帝王心術(shù)，也會出現(xiàn)誤判了呢？斗蓬尊者，你來說說，你怎么看這事?！?/p>

斗蓬沉吟了一下，說道：“老祖說得有道理，這是弟子之前忽略的地方了，這么看來，吳隱之這回跟著北府軍打回來，在拿下廣州城后，并沒有大搜地捕殺，族誅天師道的弟子和家屬，也沒有派兵去順應(yīng)那些前來主動投靠的蠻夷部落大人的說法，去消滅黑鷹部，白狼部這些叛軍主要的部落。這說明他還是想要以懷柔，放下仇恨的方式，來赦免那些脅從叛亂的人，這也和劉裕的政策，就是所謂的首惡必誅，脅從不問的這個方式，是相吻合的。”

黑袍不服氣地說道：“我不這樣認為，那不過是因為北府軍是從海上遠道而來的偷襲打法，一時僥幸占了廣州城，其實他們的兵力并不足，只有三千人不到，高句麗的船隊還早早地撤離了，而沈田子也率了兩千人馬北上去攻打始興，城中的北府軍士兵不過千余，還因為我的計謀，而中了疫病，大部份人無法戰(zhàn)斗，這種情況下，吳隱之怎么可能派兵出去剿滅各大蠻夷部落呢？若不是盧循來得晚了點，只怕連盧嘏逃出去后招集的黨羽，都能拿下廣州城了。”

老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有點道理，你繼續(xù)說?！?/p>

黑袍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繼續(xù)說道：“所以，不是吳隱之不想報仇，不想大開殺戒，他雖然是文人，是天下名士，但并非是手不染血，只知吟詩作賦的純文人，當(dāng)年主政廣州之時，對蠻夷的酋長，首領(lǐng)多所懷柔，但是對于那些在嶺南廣州長期以來貪污腐敗，欺凌百姓的豪強官吏，卻是冷面無情，當(dāng)年不少去廣州以后腐敗墮落的官吏，說自己貪婪，是因為喝了廣州城外的貪泉泉水，所以變貪官了，這是入鄉(xiāng)隨俗，結(jié)果吳隱之自己到了廣州后，先喝了貪泉水，然后證明自己并沒有貪污腐敗，所以飲貪泉水變貪之說不成立，然后，就開始大規(guī)模地抓捕那些在廣州各地貪腐的官吏了，甚至不乏一些世家子弟?！?/p>

“雖然那些世家子弟，吳隱之手下留情沒有殺，而是讓他們的家族，交出了巨額的，幾倍于犯案金額的賠償之后，罷官免職，發(fā)送回了原籍，而本地豪強和部落出身的夷漢貪官污吏，吳隱之可就不客氣了，斬了六品以下的官吏，足有數(shù)十人之多呢，一時間，嶺南幾百年來的無官不貪的風(fēng)氣，也得到了震懾，不過代價也是有的，那就是天師道從海路打來之時，那些本在外海預(yù)警巡邏的水師船隊，卻是沒有發(fā)出任何預(yù)警，甚至是主動給天師道的船隊帶路，這才讓天師道把廣州守軍打了個措手不及，直接兵臨城下呢?！?/p>

“而在圍攻廣州城長達一年的時間里，周圍的不少漢人豪強和蠻夷部落，甚至是在暗通天師道，給他們送來了補給，甚至派出人丁直接加入了天師道軍隊，這也是對吳隱之以前反貪sharen的報復(fù)，所以吳隱之雖然得了民心，也能讓廣州城內(nèi)的將士為之效死力，但城外的上層貴族與豪強，卻是他的死敵，最后他也是輸在了這些人的手上，也不全是靠天師道，或者說是神盟之力?！?/p>

老祖微微一笑：“神盟出手還是很重要的，若不是斗蓬當(dāng)時用起法力，讓廣州城內(nèi)一夜之間天降隕石引發(fā)大火，這城也沒這么容易攻下來，當(dāng)然，趁著火攻的，還有上千鬼兵長生人，本來我們是想留著廣州城，以后成為天師道的首府，盡量不要多sharen，但是吳隱之的抵抗，超過了我們的想象，所以既然收買人心不成，那就只有立威了，破城之后，以京觀和骷髏臺的方式，來震懾嶺南漢夷諸部，鄉(xiāng)村，讓他們不敢反抗天師道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