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月捏著那張蓋有高昌王庭朱砂印的羊皮紙,指節(jié)發(fā)白。
硝石斷供!
這消息讓杜明月脊背發(fā)涼。
安西軍的火炮火雷,震懾突厥的利器,命脈全系在這白色結(jié)晶上。
“吐谷渾的人進了高昌王宮?”杜明月聲音壓得極低,字字冰冷。
商人縮著脖子點頭,不敢看她。
遠處腳手架上,未干的水泥佛像低垂眼簾。
杜明月此刻看去,只覺得那慈悲面容透著一絲冷意。
她猛地轉(zhuǎn)身,衣袂帶風(fēng):“王將軍!快馬回稟殿下——高昌生變,硝石斷絕!疑有吐谷渾作祟!”
王方翼臉色驟變,揮手招來親兵。
馬蹄聲急如鼓點,砸碎山谷寂靜,向南狂奔。
浮圖城軍械坊,空氣里彌漫著硫磺和木炭的辛辣氣味。
李恪聽完急報,指尖捻起一撮碾好的硝粉,雪白的晶體在油燈下泛著冷光。
“麹文泰……”他念著高昌王的名字,嘴角卻扯開一個銳利的弧度,“嫌安西的刀不夠快?那就讓他聽聽雷聲!”
三日后,龜茲城北三十里,廢礦溝。
高昌使臣麹智盛坐在涼棚下,慢悠悠啜著葡萄釀,眼皮半耷拉著。
他奉王命來“觀摩”安西軍開礦新法,心里打定主意——任你唐軍耍出花來,高昌的硝石,一顆也別想拿走!
他瞄了眼不遠處指揮匠人的杜明月,鼻腔里哼出一聲輕嗤。
女人開礦?笑話!
“杜大人,”麹智盛拖長調(diào)子,滿是揶揄,“日頭毒得很,貴軍的戲法再不開場,小王可要回驛館歇著了……”
“大人稍待!”杜明月清脆打斷,目光緊鎖礦溝深處。
匠人正將幾個裹著厚油布、形狀古怪的“大罐子”塞進鑿好的礦洞,長長的引線像灰蛇拖出。
“請使臣及諸位,退至后方石梁!”杜明月?lián)P聲命令。
匠人迅速撤出礦溝,只留引線伏在亂石間。
麹智盛撇撇嘴,不情不愿被護衛(wèi)簇擁著退到石梁下。
裝神弄鬼!他心想。
杜明月深吸一口氣,接過火把。
火苗舔上引線,“嗤啦——”
刺耳的燃燒聲驟起!
灰蛇瘋狂扭動,鉆入礦洞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