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行李時,宋清影翻出支舊鋼筆,筆帽上的藍寶石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這是覃藝送的開機禮,筆桿上還留著她試鏡《獨孤》時不小心磕出的凹痕。
“在想什么?”張聿鋮從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fā)頂。他剛把兩人的護照放進皮質夾里,封面燙金的“瑞士”字樣在晨光里閃著光。
“想起第一次見喬晞,她拿著劇本說‘獨孤嫣然該有顆七竅玲瓏心’?!彼吻逵稗D身時,鋼筆尖不小心劃到他手背,留下道淺白的痕,“當時我還不懂,現(xiàn)在才明白,所謂玲瓏心,不過是摔過足夠多的跟頭,還敢相信世界有光?!?/p>
張聿鋮握住她握筆的手,在便簽紙上寫下“歸期”二字。字跡遒勁有力,像他的人一樣沉穩(wěn):“秦默說那邊的滑雪場有棵百年冷杉,我們?nèi)焱逆i。”
出發(fā)前三天,閆卉茹突然打來電話。宋清影捏著手機走到露臺,寒風卷著梅香漫過來,讓她想起小時候被這位名義上的母親罰站雪地的滋味。
“訂婚宴那天,張媽說你愛吃她做的蓮子羹?!遍Z卉茹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點刻意的平靜,“我讓她寫了食譜,讓司機送過去?”
宋清影望著樓下掃雪的環(huán)衛(wèi)工,輕聲道:“不用了,謝謝?!?/p>
“清影,”閆卉茹忽然叫她的名字,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我知道以前對你不好……但你爸他,總在夜里翻你的照片?!?/p>
掛了電話,張聿鋮遞來杯姜茶:“要見她嗎?”
“不必了?!彼吻逵芭踔鴾責岬谋?,指尖在杯壁上劃著圈,“有些傷口,不必非要愈合才算圓滿。”
去機場的路上,宋文發(fā)來段語音。背景里有張媽切菜的脆響,老人的聲音帶著點羞赧:“清影啊,爸給你織了條圍巾,藏青的,配你那件月白披風好看……就是針腳粗了點。”
宋清影聽著語音里他被毛線針扎到的輕呼,忽然笑出淚來。張聿鋮握住她微涼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真皮手套傳過來:“到了瑞士,我們視頻給爸看極光。”
飛機穿越云層時,宋清影翻開張聿鋮放在儲物袋里的筆記本。里面夾著張泛黃的照片,是高中時的他們——她坐在操場香樟樹下看書,他站在不遠處的籃球架旁,目光越過人群落在她身上,校服領口的扣子松了顆,在風里輕輕晃。
“什么時候拍的?”她指尖撫過照片邊緣的折痕,那里還留著歲月的溫度。
“你生日那天,韓崢把你堵在教學樓告白。”張聿鋮調(diào)整了下她的毛毯,聲音壓得很低,“我躲在樹后,想等他走了給你遞塊蛋糕,結果被教導主任抓去訓話?!?/p>
宋清影忽然想起那天的情景。韓崢紅著臉說“我喜歡你”時,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見籃球架下有抹熟悉的身影,只是當時滿心慌亂,沒敢細想。
“后來蛋糕呢?”她仰頭望進他眼底,那里映著云海里的碎光,像落滿了星星。
“被我吃了。”張聿鋮笑起來時,眼角的細紋里盛著暖意,“巧克力味的,你不愛吃的杏仁碎我都挑出來了?!?/p>
抵達蘇黎世那天,雪下得很大。酒店房間的落地窗正對著阿爾卑斯山,皚皚雪峰在暮色里泛著冷光,像幅潑墨山水畫。張聿鋮剛把行李放好,就接到秦默的視頻電話。
“老板,顧小姐的酒莊在波爾多拿下塊新地,讓我問您要不要參股?!鼻啬e著手機轉了圈,背景里是宇寰新辦公室的落地窗,“還有,丁導說《獨孤》要拍第二部,讓清影姐務必留檔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