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如炬,轉(zhuǎn)向面如死灰的王老師,響亮的聲音再次在寂靜的辦公室內(nèi)響起。
“王德發(fā)!你身為教師,師德淪喪至此!你等著教育局的處理!霸凌烈士軍屬,我看你這老師,是當(dāng)?shù)筋^了!”
營長余怒未消,轉(zhuǎn)向顧遠洲和沈音音時,眼神才緩和下來,帶著深深的歉意和痛心。
“遠洲同志,音音同志,是我們工作沒做好,讓孩子受委屈了!這個公道,部隊一定替你們和孩子討回來!”
顧遠洲一直處于緊繃的下頜線聽到這句話才微微松動。
他輕輕頷首,知道部隊的事情要在部隊解決,王寧的處置也要到了部隊以后再商討。
顧遠洲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身邊的沈音音,他伸出手,捧起沈音音剛剛被王寧捏紅的手腕,輕輕地揉著。
周遭的一切仿佛瞬間褪色遠去,顧遠洲低垂著眼簾,指腹帶著軍人特有的粗糙薄繭,卻無比輕柔地摩挲過沈音音的手腕和微紅的指節(jié)。
那小心翼翼的觸碰,仿佛在撫慰一件稀世珍寶上細微的裂痕,正午的陽光穿過窗戶,恰好落在他低垂的眉眼和沈音音被他捧住的手上,鍍上一層溫暖而神圣的金邊。
沈音音也不知道怎么了,鼻尖猛地一酸,眼底積蓄的濕意再也無法控制,化作滾燙的淚珠,無聲地滑落,一顆,砸在顧遠洲粗糙的手背上,洇開一小片更深的暖意。
顧遠洲抬起頭,深邃的眼眸里映著她含淚的臉,那里面有翻涌的心疼,有無言的歉疚。
“營長,王班長可不僅縱容家屬羞辱烈士遺孤,還親自動手推搡軍屬,我現(xiàn)在合理懷疑,要不是我們出現(xiàn)的早,他甚至想要對我的愛人大打出手!”
顧遠洲的聲音冷冽,嗓音微微有些沙啞,看向王寧的眼神像是洶涌的海面上不斷激起的浪花,周身帶著風(fēng)雨欲來的凝重與威壓。
說著他的大掌包裹住她冰涼的手指,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力量與溫度都傳遞過去。
“顧遠洲!你胡說八道!我……”
“你還嫌不夠丟人!王寧!和沈音音同志道歉!”
營長慍怒的聲音叫王寧的怒火瞬間熄了,他知道無論如何今天這件事情被營長親眼撞見,自己一頓處罰是跑不了了。
“對不起!”
他十分不耐煩地朝沈音音鞠了個躬,隨后不再說話,站到營長的身后去。
“行了!該處理的,一個都跑不了!遠洲,你趕緊帶音音和孩子回家!剩下的事,交給我!”
他威嚴的目光掃過噤若寒蟬的王寧叔侄,如同最后的審判。
見狀,顧遠洲這才收回目光,對營長鄭重地點頭。
他牽著沈音音的手轉(zhuǎn)身離開辦公室,他的步伐沉穩(wěn)有力,每一步都踏在堅實的地面上,仿佛能為身后的人隔絕一切不安。
走出令人窒息的辦公室,微涼的風(fēng)拂過兩人的臉頰,帶著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氣息。
沈音音被他牢牢牽著手,走在他身側(cè)半步之后。
看著他軍裝下寬闊挺直的背影,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溫?zé)岷土α?,那顆因憤怒和心疼而揪緊的心,竟奇異地一點點舒展開來,如同被暖流浸潤的凍土。
兩人的身影長長地投在空曠寂靜的走廊地面上,影子親密無間,仿佛天生就該如此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