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shí)一刻,有下人來請江元音:“大小姐,晚餐已備好,老爺喚您過去用餐?!?/p>
江元音捏帕掩唇,輕咳了聲:“白日里急著去見阿父,穿得單薄受了寒,現(xiàn)下沒了胃口,我今日便不過去用餐了?!?/p>
看到那家人的虛偽嘴臉,她真的會倒胃。
等過了戌時(shí),陳蓉派李嬤過來送來了清粥與參湯。
李嬤擺著一副難得一見的笑臉,連語氣都和善了些:“夫人特意命我送來這些吃食,大小姐胃口可好些了?可還有旁的不適?可需要去請郎中?”
江元音心中冷笑。
陳蓉倒是把江興德的話聽進(jìn)去了,怕她這個(gè)“侯府夫人”不受擺布,來示好了。
她不咸不淡地應(yīng)道:“好多了,替我轉(zhuǎn)告阿母,勞阿母掛心了?!?/p>
“夫人只是面上待大小姐嚴(yán)苛,心里還是很疼惜大小姐的,大小姐可一定要明白夫人的良苦用心啊?!?/p>
江元音不語,一貫的溫吞模樣。
李嬤連著“苦口婆心”的說了好幾句,方才告退道:“夫人的身子好了個(gè)七八了,大小姐從明日起可前去請安,我就不打擾大小姐歇息了?!?/p>
李嬤一走,雪燕端著清粥和參湯湊過來。
江元音沒看吃食一眼,反而盯著她泛紅的眼眶,問:“你哭什么?”
“雪燕替小姐高興,”雪燕吸了吸鼻子,欣慰道:“夫人終于疼小姐了……”
江元音只覺得嘲諷,掃了吃食一眼,吩咐道:“你端下去吃了吧,你若不餓,倒了便是?!?/p>
雪燕難以置信地確認(rèn)道:“倒……倒了?”
從前無論夫人給了什么,小姐都很欣喜珍視,今日這是怎么了?
江元音輕“嗯”了聲,不再回應(yīng),埋首看向書案。
她下午將前世的時(shí)間線理了一遍,權(quán)衡利弊,她決定順勢而為,嫁入侯府。
既已知江家入京的結(jié)局是慘死亂劍,她何必阻止?
江家想利用她攀附權(quán)貴,為江正耀鋪路,她就讓他們?nèi)素?cái)兩空。
反正那定寧侯是個(gè)短命的,她只要當(dāng)一年半載的侯府夫人,對江家陽奉陰違,使其掏空家底黃粱夢碎,待定寧侯死后,她拿著錢財(cái)尋個(gè)遠(yuǎn)離紛爭的凈土,過她的快活日子。
次日上午,江元音去梧桐院給陳蓉請安。
陳蓉坐在軟榻上,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年關(guān)將至,府里有大大小小的事要操持,自今日起,你便來幫我分擔(dān)分擔(dān)?!?/p>
江元音低眉斂目,很是溫順:“是,阿母?!?/p>
這是個(gè)很好的摸清江家家底的契機(jī),她不介意被陳蓉使喚。
陳蓉瞅著她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怎么看怎么不順眼,不悅道:“你這木訥性子也不知是隨了誰,之前我不過是在氣頭上讓你走,你倒好,竟真的十來日不來見我一眼,半點(diǎn)不懂變通哄人,將來如何能討得婆母夫君歡心?”
江元音眼底浮著譏笑,故意道:“那元音便終身不嫁?!?/p>
“我是那個(gè)意思嗎?”陳蓉果然被氣到,“我是讓你改改性子,學(xué)著變通,免得在婆家說不上半句話,如何幫襯你阿弟?”
“阿弟天資聰穎,日后必大有作為,定不需我?guī)鸵r,而我愚鈍,定尋不到好婆家,只怕日后想幫阿弟也有心無力,但阿母放心,我出嫁后定恪守本分,定不給娘家添麻煩。”
陳蓉聽她自貶夸江正耀,心里又舒坦又氣,無法將她要嫁入侯府的事給說破,只得深呼吸壓著火氣,道:“你是我江家的嫡女,我和你父親定會竭盡所能為你尋一門好親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