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桑枝偏頭輕哂:“孫子犯錯(cuò),倒要祖父擔(dān)責(zé)?”
榮妄笑道:“父?jìng)觾斒翘旖?jīng)地義,這子債父償自然也是這個(gè)理兒。”
“奈何,老夫人素來不齒成尚書為人做派,而成家真正的話事人終究是深居簡(jiǎn)出的老太爺。”
“更何況,接成景淮回京是成老太爺?shù)囊馑肌!?/p>
“算來算去,自然就落在成老太爺頭上了。”
“成老太爺是個(gè)難得的明白人,老夫人念在他昔日的功勞份上,總歸會(huì)留幾分情面,不至于讓場(chǎng)面難堪的?!?/p>
“放心吧。”
榮國府此番設(shè)宴,特?fù)窳艘惶庈幊嘏呐w,因所邀賓客多為年邁德高的長者,故而處處以舒適、自在為要。
“晚輩裴氏桑枝,給榮老夫人請(qǐng)安。”
“見過諸位大人。”
“見過喬大儒。”
裴桑枝斂衽低眉,端端正正行了個(gè)萬福禮。
“好孩子,快起來吧?!?/p>
“來了就好?!睒s老夫人笑意盎然,聲音里都染上了輕快。
故人相聚,終歸是人生一大快事。
“這位便是妄哥兒的心上人嗎?”
最先應(yīng)聲的,是滿頭銀絲、平日神思已有些恍惚糊涂的向老大人。
大理寺向少卿的母親。
說來也奇,許是今日人逢喜事,沖散了往日的混沌。向老大人此刻的眼神竟格外清明透亮,倒似回到了從前的模樣。
聲音里是滿滿的慈愛,就像是在關(guān)心自家晚輩。
榮妄拱手作揖,鄭重其事地深施一禮,擲地有聲:“回稟向老大人,裴五姑娘確為晚輩心之所系,情之所鐘,乃此生不渝的意中人。”
老夫人的笑容愈發(fā)慈愛,眼角的紋路舒展開來,像是卸下了什么重?fù)?dān)般輕嘆道:“總算是開竅了。”
話音未落,又忍不住重復(fù)了一遍,聲音里滿是欣慰:“是好事。”
蒼老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面前的藥茶盞,目光穿過半掩的雕花窗欞,落在暖閣外開的正艷的紅梅上。
第三次低語時(shí),嗓音已微微發(fā)顫:“真真是好事啊。”
每每看著榮妄這張穠艷獨(dú)絕的面容,她總恍惚間窺見故人舊影。
然,故人盛年早逝,而今她望著榮妄,是真心實(shí)意祈愿這少年郎此生順?biāo)斓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