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想過賈想竟是對自己亦有意,祝千齡無比后悔著昨夜莽然的動作,他害怕真正抵達了終點,一切假象就要隨著流水一去不復返。
要不要告訴賈想?
告訴賈想,他在南??吹降乃校?/p>
祝千齡深吸一口氣,天人交戰(zhàn),燈火搖曳。
沉默片刻,他嗓音頗為沙啞,緩緩張開了口:“賈想,如果我們這個世界是假的,真實的世界里并沒有我,你會怎么做?”
這句問話若是放在平時,賈想定會把它當做是無意間的天馬行空,隨心所欲而來的戲言。
可放在此番環(huán)境中,賈想卻斷斷不敢輕易回復,生恐自己輕佻的答案會給祝千齡帶來傷害,而懷中人并不會莫名問出這番話。
他直覺,祝千齡打開魔窟封印的動機就在此句問話之下。
思索片刻,賈想斟酌著語句,卻覺得哪一句話都是輕飄飄的,他想說假設不成立,因為賈想壓根無法想象沒有祝千齡的世界,他又想說會尋找祝千齡,可此答更像是四兩拔千斤,不如不說。
熟料,不等到他回答,祝千齡便松開了雙臂,漠然道:“我知道了?!?/p>
賈想茫然:“啊?”
“無它,”祝千齡輕描淡寫道,“我做了一個美夢,夢里全是你?!?/p>
聞言,賈想的神情都繃不住了,他難以置信地重復道:“美夢?”
如果是美夢,祝千齡怎么會在睡夢中眉頭緊蹙,冷汗津津?
他還想要再問,祝千齡卻把自己塞回被褥中,翻身背對賈想:“我還想再休息……”
話音未落,門外驟然響起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侍女的呼喚聲由遠及近:“尊上——尊上——”
“有人劫獄了!有人劫獄了——尊上——”
賈想心中頓覺不妙。
當賈想和祝千齡匆匆趕往寒牢時,
寒牢只剩一片慘狀。
聞人曲無聲無息地俯趴在地面,有霜花攀上她的肌膚,她仿若要與漫天風雪融為一體,
冰做的人兒就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籠中離去,
身下蔓延著一灘暗色的血,毫無尊嚴可言。
她與賈想生得有八成像,祝千齡只是輕輕瞥了一眼,誤以為這幅殘破的軀體是賈想,呼吸登時一窒,
愣在原地,
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