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這個呀!嗐!還當多大的事呢。
知道啥事了,那就吃吧!有啥客氣的。該吃吃,該劃拳的劃拳。
張志勇就說煤礦上的事,咱村上的誰誰誰在煤礦上,誰誰誰家得親戚跟礦上的誰誰誰是什么關(guān)系。就說這煤礦出煤,又是出過啥事故,雜七雜八的,想到哪里是哪里。邊上誰想起個啥,插嘴說一句。
四爺都認真聽著,好像這就是今天的重點。
他起身給倒酒:“這些我都不知道!小學在村里上,咱村上照看困難家庭,不叫孩子輟學,我把小學念完了。志強叔這村長當?shù)暮?,知道我家不叫我上學了,供不起,他找到鎮(zhèn)上,找了鎮(zhèn)上的教育組,叫初中免了我三年學雜費……這些侄兒心里都記著呢?!?/p>
張志勇點頭,但又嘆氣:“娃子,聽叔一句話,大學還是要上的。掙上這一年錢,再考一年??刹荒懿簧蠈W。你看……咱市里的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全縣一年也特招不去五個人,你就在其中。”
特招的學生說是啥競賽生,人家學校免學雜費,免住宿費,考試前十名還給發(fā)錢。娃不容易,人家孩子要啥有啥,這娃有啥?開學拉些糧食給食堂,換成糧票,就把高中念完了。
咱這地方種糧,不缺那幾百斤糧食!當時老尹那狗慫不叫娃去上學,村里好些人都去找了,說叫娃去吧,不就是幾百斤糧食嗎?一家舀幾碗,都給娃湊出來了。
老尹一看,惹了眾怒了,這才應承了。供孩子念書?可羞了他先人咧,一學期就那百斤糧食而已。娃放假干的那些活兒,不值那點糧食?
“你要考,肯定能考上。只要考上了,娃子,這以后得日子可就不一樣了?!?/p>
四爺虛應著,話題又扯回來:“不懂事的時候在村里鎮(zhèn)里,也不聽個閑話,煤礦的事一點也不知道;等長大了些了,又去市里上學了,再后來就出門了,真是啥也不知道。只聽說那邊有煤礦,寒假的時候還想著去撿些煤,可家里非不讓去,那邊有能干的活……”
有那村上的’酒串子‘,見了酒就把不住。酒桌上,猜拳輸了的喝,這位不是只要有機會,自斟自飲。所以,才這么一會子,人就有了幾分醉意,話也不受理智控制。
他就說:“你爸就是個混球!最沒人情的就是他。”
邊上的人拉他:瞎說啥呢!當著人家孩子的面。
這人一把霍開,聲音更高了:“這有啥?他能做,咱還不能說了?”說著,還專門換位置,換到四爺?shù)纳磉叀?/p>
四爺給他倒酒:“沒事,都不是外人。你跟我爸都是自小一塊長大的!”
“噯!對嘛!”’酒串子‘就說:“你爸小時候呀,愛得病。都六七歲了,那腦袋都是耷拉著,像是脖子挺不起腦袋。人家老人就說,這是叫啥給纏上了,得認個干爹,命硬的那種,克著些就好了。
你爺爺就帶著你爸,出門’撞‘去了,剛好碰上從大路上過的煤礦的那些人。當時是冬天,也沒有這車那車的坐,去縣城都是走著的。
這一撞,就撞上要去縣城的煤礦工人。有個四十七八,快五十歲的獨眼光棍,他是臨時工,命不好,你爺爺做主叫你爹認了這么個干爹。
這老頭是個實心眼,把干兒子當親兒子,有點細糧都從煤礦上走來,給你爸送來!后來你爸娶你媽,蓋你家那兩間廈房,都是老頭出的錢,騙老頭說,將來給老頭養(yǎng)老。
后來呢?后來老頭癱了,不能動彈了,你爸連去看一眼都不去?,F(xiàn)在要是活著,這老頭都得有八十多歲了,估計該是早都死了吧?!?/p>
說著,就把酒杯往桌上重重的一放:“你就說,你爸干的這是不是人事!他往煤礦去?他有啥臉去?”
四爺:“……”所以,尹厚祿跟煤礦那邊是有關(guān)系的!如果那邊能抱養(yǎng)孩子,那他這個干爹或是他干爹周圍的人就是那個’中介‘!
張志勇一眼一眼的偷著剜’酒串子‘,您個狗慫東西,灌了幾口貓尿就不知道姓啥叫啥了,你他嗎的說的這是啥?
邊上有人趕緊岔開了話題,四爺也就順著說下去了,并不糾纏這個煤礦和獨眼干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