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陽光穿過樹影,照得馬車金帷波光如水。
那布料,一看就是上好的材質(zhì),普通人或許傾盡一生都見不到一次。
而太子,卻能將之用于車駕,毫不愛惜。
忽然,一只保養(yǎng)得當?shù)哪行允终葡破鸷熱!?/p>
我和林枝枝呼吸雙雙一滯,就看著太子從后露出臉龐。
林枝枝連忙低頭,霍然跪地。
“奴婢見過太子殿下?!?/p>
沒有太子的首肯,林枝枝不能起身,更不能與之對視。
而我卻不同。
我是鬼,我想瞪誰就瞪誰。
我于是惡狠狠的瞪著崔恒。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高貴雍容,甚至尊貴到連車都不肯下,生怕墳地的濕土弄臟他鞋尖。
我了解崔恒,就像了解崔恕那么了解他。
這并不難解釋。
我既然是在宮中長大的,那身為太子的崔恒自然也是我的青梅竹馬。
可我不喜歡他。
誠然,比之崔恕,崔恒有著更為體面的背景。
他生母乃是貴妃莊氏,家族顯赫,能甩崔恕的母親德妃好幾條街。
但莊貴妃本人卻十分不好相處,經(jīng)常搓磨宮人,崔恒受她影響,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跟隨太傅讀書時,我曾親眼看到,有天課后,崔恒以“求教”之名,將一位同窗約到湖邊,再趁其不備,把人推入水中。
索性,這人后來被宮人們及時救下,并無性命之憂。
可我卻記得清楚。
那天,只因為大家一起做文章,太傅多夸了這人一句,卻沒有夸崔恒,才有了之后那可怖的一幕。
我見過崔恒太多的惡。
以至于現(xiàn)在,看到他忽然沖著林枝枝輕輕一笑,再邀請她上車一敘時。
我甚至以為是自己眼睛耳朵出問題了。
“林姑娘請起。此處林深霧重,小心著涼,不如上車坐坐?”
林枝枝一頓,有些推辭。
“太子殿下,我出身卑賤,恐怕不妥?!?/p>
“無妨,”崔恒笑道,“天下尊老愛幼之人,皆為孤的座上賓!”
眼看著崔恒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林枝枝實在不好拒絕,便提起沾滿濕土的裙擺,小心翼翼的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