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他從輕微的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本來面對這樣一個仇人,他是無論如何都哭不出來的,即使他再怕疼,他再害怕這個人會對自己做什么,他也要裝得如此堅強(qiáng),因為他是不會對一個仇人,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的。
可是如今,不知道是哪一根弦搭錯了,他就像是一個初生嬰兒那般痛哭,眼淚就好像決堤了一樣,蘇言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要哭,或許他是在為自己這一生受到的委屈而痛哭,又或許,他是在為自己這一生所犯的錯事而痛哭。
司辭瀾愣愣的看著,他親眼看著這個人蹲下來,抱住他自己的雙腿,崩潰痛哭,他曾經(jīng)聽什么人說過,據(jù)說這種姿勢是最缺乏安全感的,因為嬰兒在母親肚子里面的時候,就是這種圈縮的狀態(tài),當(dāng)一個人缺乏安全感到極度的時候,就會用他最原本的形態(tài)。
司辭瀾幾次想要開口說什么,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面對這個人應(yīng)該說什么,要說什么嗎?說我殺了你的全家,現(xiàn)在我想求你的原諒?這是不是太傻了?難道要說其實我并沒有那么恨你,留下你,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就這么死去?這未免太虛假了。
難道要說對你做了這些事情,我感到十分抱歉,并不是有意的,而是因為,我并不希望在你的眼睛里,再也沒有我的存在了,我希望你的眼睛能夠看到我,希望你能夠聽一聽我的聲音,去像之前一樣站在我的身邊,回答我的問題。
可是,司辭瀾心里明白的,無論如何,這些話都只能永遠(yuǎn)的藏在心里了,這些東西都是沒有必要說出去的,不然只會徒增兩個人的煩惱罷了,司辭瀾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他并沒有安慰這個人,只是很安靜的看著他。
最后,或許是這個人的哭聲太過于凄慘了,司辭瀾突然覺得他的心,被狠狠的敲擊了一下,隨后那里開始。源源不斷的涌出滾燙的液體,流經(jīng)四肢的時候,卻又感到無比的冰涼,司辭瀾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最后蹲了下來,并不會擔(dān)心對方的衣服會將自己的白衣弄臟。
將蘇言抱在了自己的懷里,他的手還在輕輕的拍打著蘇言的后背,就好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他溫柔的聲音,在蘇言的耳邊輕輕響起,“好好好,是我錯了好不好?你跟我回去吧,無論你是想走還是想要怎樣,我們都先回去療傷好不好?
你身上的這些傷口,是逃跑的時候刮到了小樹枝造成的吧?衣服應(yīng)該也是那個手弄破的,如果你想要離開這里,至少先給我回去換一件衣服好嗎?你放心,我不會再對你做什么了,你就聽話一點,不要再哭了,也不要再任性了,先和我回去好嗎?”
蘇言沒有說話,只是還在哭著,直到他可能已經(jīng)把眼淚哭干了,直到他的嗓子已經(jīng)完全哭到了沙啞,他才漸漸的停住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