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君臨走前,連帶著叫上了阿醉。
阿醉當他要報復自己方才“催促”之罪,一路拖拖拉拉走得極慢。誰知等到了院門口,沒等到帝王的責罰,反而等來了帝王好聲好氣地請求。
蕭元君遙遙望著紀寧的臥房,憂心忡忡,“今日他被幾個毛賊中傷,必定心生落差,你作為他最要好的朋友,煩請你多多寬慰他。”
最要好的朋友說到了阿醉心坎里,他勾唇,“陛下多慮,主子有我守著,肯定不會傷心?!?/p>
蕭元君還是不放心,他清楚紀寧的性子,知道他有傲骨,知道他最不愿以弱勢人。
如今這樣,全是因為被一副“破敗”身子拖累。
他道:“他若心懷郁悶,就別讓他一個人閑著,陪他說說話,聊些他在乎的事?!?/p>
阿醉連連搗頭,心下卻不以為意。
他主子是什么人?怎會為了這點事就一蹶不振?
該交代的交代完,蕭元君告辭。
送走了人,阿醉轉(zhuǎn)身回房,甫一推門,他就瞧見紀寧舉著左手靠坐在床上。
那只枯瘦的手舉在半空,張開、握緊、再張開、握緊……突起的骨節(jié)隨著動作,將皙白的皮撐到幾近透明。
反反復復了十余次,五根指頭便如同僵硬了一般,再難握實。
手掌垂落到錦被上,壓出一個小小的窩,阿醉看見早前還有些活氣的人,此刻眼中只?;颐伞?/p>
只這一瞬,阿醉明白,哪怕他再不愿承認,蕭元君也確實對他家主子了如指掌。
流民入京
紀府門口,蕭元君與趕來復命的侯遠庭撞個正著。
后者跪地,額間大汗淋漓,“回稟陛下,屬下等人在山中搜尋,尚未發(fā)現(xiàn)賊人蹤跡,特來請旨擴大搜尋范圍?!?/p>
“御前衛(wèi)幾十個人,連幾個賊人都找不到?”蕭元君沉眸,盯著侯遠庭的眼中透露出審視,
“是找不到,還是你們根本沒盡心?”
侯遠庭暗自心驚,“陛下恕罪,屬下不敢。”
盡管紀寧說相信侯家,但蕭元君始終心懷疑慮。而這疑慮一旦埋下,便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消解的。
他探問道:“連御前衛(wèi)都抓不住這幾人,看來他們來頭不小。侯侍衛(wèi),你可有頭緒?”
此話聽著別有深意,侯遠庭猶豫片刻,答:“屬下無能,暫且……沒有?!?/p>
帝王的眸色于無聲中暗了下去,他移目看向遠處,說出口的話卻一字一句敲打在了侯遠庭頭上,“天子腳下,塵微可見。區(qū)區(qū)賊人又怎能瞞天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