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關(guān)離燕都遠(yuǎn),姜焉離開燕都一路北上,在即將踏入幽州地界時,突然就下起了雪。
燕都鮮少落雪,姜焉在驛站里要了紙筆,給宋余寫了第一封信,信上是如此寫的:
卿卿五郎:
見信如唔。
今日已入幽州地界,天降大雪,只能在驛站盤桓兩日。驛站好生無聊,真想與五郎溫酒賞雪,一醉方休。
不過這驛站中小吏有一手好廚藝,烹得一鍋好羊湯,味美鮮香。
湯足飯飽,聽窗外雪聲簌簌,滾過三遭冷床,越發(fā)思念五郎。
想五郎!
薄薄一張紙,傳到宋余手中時已過了大半個月,燕都迎來了一場小雨。他洗干凈手,小心地展開信,先映入眼簾的是角落里的一塊黑色的爪印,頓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是姜焉的肉墊印。
宋余眼前浮現(xiàn)姜焉寫完了信,還特意化成貓,拿爪子拍墨汁印落款,又是好笑又是心軟。
姜焉好像總能讓自己更喜歡他!
宋余心情愉悅地站著,躺著,又在床上滾了好幾圈,仔仔細(xì)細(xì)地將信翻來覆去地看了許多遍,才坐回書桌邊,提起了筆寫道:
敘寧:
展信佳。
得卿傳書,快慰莫名。
大雪壓路難行,千萬多加小心。今日燕都雖無雪,卻有小雨,淅淅瀝瀝隱有春意,想來今年燕都的初春會來得早一些。昨日大夫來看診時說腿骨愈合甚好,不必為我擔(dān)心,我在燕都一切都好。
墨跡可洗凈了?
思念敘寧。
背著麾下搓了幾日手的姜焉收到宋余那封信時,哼哼唧唧地回信,墨跡實在難洗,險些搓下一層皮。彼時姜焉已經(jīng)回了恩寧,他這回聰明了,拿了姑娘家涂指甲的花汁啪嘰又蓋了一個紅色的爪印。
宋余看著那個紅爪印笑出了聲。
這信一傳就是半年,自冬末入春,花開盡后天氣漸漸炎熱,定北關(guān)內(nèi)一處高山上生了幾株野桂花,等桂花也飄香時,姜焉枕頭邊的錦匣已經(jīng)積了厚厚一沓信了。
宋余便是那時來的邊關(guān)。那日姜焉巡邊騎馬回來,還未到營地,就見幾騎縱馬而來,叫道:“少將軍!族長召你回去!”嘰里咕嚕的都是云山部族語,姜焉臭著臉,慢吞吞地騎著馬,道:“知道了,這就回?!?/p>
“哎,你快些吧,大燕朝廷的使臣來了,”云山部族人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