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應(yīng)。
那臺黑色的巨獸,像一尊沉默的、蔑視眾生的神只,靜靜地停在那里。
衛(wèi)兵隊長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了。
就在他準備下令,用武器進行威懾的時候。
嗤——
一聲輕微的液壓聲。
駕駛室那面厚厚的、足以抵擋火箭彈的防彈玻璃,緩緩地,降下了一道不足五厘米的縫隙。
一雙深邃、冰冷,不帶絲毫人類感情的眼睛,從那道黑暗的縫隙中,透了出來,落在了衛(wèi)兵隊長的臉上。
緊接著,一個平靜的,卻仿佛帶著萬鈞之力的聲音,緩緩響起。
“我們要進城?!?/p>
“去把你們這里管事的,叫過來?!?/p>
那道從黑暗縫隙中透出的目光,像兩把碎了冰的、無形的解剖刀,瞬間就剖開了衛(wèi)兵隊長那層由囂張和殘暴構(gòu)筑起來的虛假外殼。
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但常年在這城門口作威作福的慣性,以及對避難所強大武力的絕對自信,讓他很快又強行壓下了那股源自本能的恐懼。
“哼,裝神弄鬼!”
衛(wèi)兵隊長將手中的高斯buqiang重重地往地上一頓,槍托與地面碰撞,發(fā)出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他挺起xiong膛,試圖用更大的聲音來掩蓋自己剛才一瞬間的心悸。
“想進城?可以!”他獰笑著,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那臺如同黑色山巒般的移動堡壘,“到了這兒,就得守我們七號避難所的規(guī)矩!”
他繞著車頭踱了兩步,眼神中的貪婪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像鬣狗看到了滿載的運尸車。
“按人頭算,一個人,十單位標準食物,或者等值的抗輻射藥物!一個都不能少!”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那厚重的裝甲上,語氣變得更加戲謔和傲慢,“至于這輛車嘛……這么大的塊頭,占地方,消耗能源。哼,至少得再加一百單位的標準食物!拿不出來,就給老子滾蛋!”
這個價格一出,周圍那些排隊的幸存者們,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眼中流露出幸災樂禍與同病相憐交織的復雜神色。
一百一十單位的標準食物!這足以讓一支中型的拾荒者隊伍在廢土上生存好幾個月!這已經(jīng)不是入城稅了,這根本就是明搶!
移動堡壘內(nèi)。
“我操他姥姥的!這孫子怎么不去搶銀行啊?”
王胖子一拳砸在控制臺上,三百多斤的體重讓他整個人都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他雙眼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剛獲得的力量在他體內(nèi)瘋狂地奔涌,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立刻沖下去,把那個衛(wèi)兵隊長連人帶槍捏成一團廢鐵的強烈沖動!
“冷靜點,胖子?!表n心棋的聲音清冷,她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刀,“他是在試探我們。”
“試探個屁!這他媽就是敲竹杠!”
“你現(xiàn)在下去,就正中了他的下懷?!表n心棋平靜地分析道,“要么,你當眾殺了他,那我們就會立刻成為整個七號避難所的敵人。要么,你被他用‘避難所的規(guī)矩’壓下來,那我們就只能任人宰割。無論哪種,我們都落了下風?!?/p>
一直沉默的林薇,緩緩睜開了眼。
在她那如同鷹隼般的視野中,那個衛(wèi)兵隊長的每一個微表情,每一次心跳的加速,每一次腎上腺素的飆升,都變成了一組組清晰的數(shù)據(jù)流。
“他在恐懼,但貪婪壓過了恐懼。”她用不帶絲毫感情的語調(diào)說,“他身后三十米處的高塔上,有兩名狙擊手,已經(jīng)鎖定了我們的駕駛室。城墻上的等離子炮塔,也進入了預充能狀態(tài)?!?/p>
“老大……”王胖子看向了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fā)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