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下雨,
說不得晚些就要打雷,為著以防萬一,大哥這會兒就要陪我睡?!?/p>
——小時候每次下雨,燕冬都會拿類似的說辭叫大哥陪自己睡。同寢時,燕冬像暖爐,又像小毯子,總之會盡力地貼在燕頌身上,一股葡萄牛乳味兒,有時候很勾人饞蟲。
偶爾夜里燕頌肚子叫,
燕冬就會爬起來趴在他的肚子上認真聽,說饞蟲要他們孝敬食物啦。但燕頌有夜間不食的習慣,燕冬便讓廚房做了葡萄膏荔枝膏金橘膏等,用果子熬成果膠融入冰水,夜間哄著大哥解解饞。
“要是每天都下雨就好了,”小燕冬趴在大哥頸窩,天真地說,“這樣大哥每天都陪我睡?!?/p>
燕頌知道的,別家沒有這樣的,
難得找到比他們更親密的兄弟。他沉浸其中,有時也會被燕冬的天真?zhèn)魅荆?/p>
幻想他們會一輩子如此親昵彼此。
可燕冬長大了。
少年人的修長根骨逐漸伸展,漂亮精致的臉上稚氣愈弱,言行目光中的天真不再只是天真,而是不自知的誘惑。
他時刻誘惑著燕頌。
仗著大哥的身份接受弟弟的敬愛與依賴,
卻又背地里對自小一起長大的“親弟弟”動了男人的心思,燕頌當然是個chusheng。他在愧疚和欲|望中掙扎沉浮,偶爾會有瘋狂的想法,譬如這只自小在自己掌心長大的小鳥依賴自己到了遠超過兄弟界限的地步,哪怕進入他的囚籠也不會呼救叫喊吧,可總是被燕冬的一記目光、一句“大哥”打散。
社學,國子學,官場,沒有一個地方比“燕冬”更難走,燕頌進退失據(jù),左右為難,木頭似的杵在原地,偶爾動一動是被迫,難得主動一步都會很快被燕冬握住手腕,再一次失去章法。
遠處山頂,撞鐘聲激蕩開來,梵音四起,燕頌卻從蒲團上站起,轉(zhuǎn)身離開了佛堂。滿座僧人無人阻攔,門前的住持行禮,口中念念有詞。
佛法靜不了他的心。
他是個滿身欲|望的俗人。
“殿下?!背4捍罕еL上前為燕頌披上,瞧了眼他眼下的兩道淺淡青色,暗自嘆氣,情愛真是磋磨人。
兩人繞到側(cè)路乘坐馬車,一路下山,路上常春春停車,聽騎馬趕來的親衛(wèi)附耳說了一句,便轉(zhuǎn)身輕輕敲窗,說:“殿下,小公子沒有歸家,去了狗舍。”
燕冬救了好些狗,院子里不要的,生來乞討的,這些狗大多不是時下的寵物狗,貴人們看不上,做看門狗又不夠威風,先前只有幾只被燕冬認識的小姐們相中了,帶回去自己養(yǎng)著。剩下的,燕冬選了間小宅子給它們,讓燕家那些年紀大了、沒法在府里做事卻又想繼續(xù)給家中掙點銀錢的舊仆負責看養(yǎng),月銀照給。
“喲,小喜你又長肥了,”燕冬抱著一只小黃狗,把它放倒在膝上掂了掂份量,笑瞇瞇地說,“小豬一樣?!?/p>
“滿院子的狗,就它最貪吃!”管院子的老頭站在一旁,笑著說。
“能吃是福,不要吃太多把身子吃壞就好了,咱們養(yǎng)得起。”燕冬低頭和小喜碰了碰額頭,小黃狗日子過得舒服,見了燕冬更是高興,一直在笑。
燕冬也笑,轉(zhuǎn)頭看向老管事,“去忙吧,讓它們陪我坐會兒?!?/p>
小主子心里有事,老管事一眼就瞧出來了,但他不好多問,“誒”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一只小黑狗踩上燕冬的膝蓋,試圖把小黃狗擠下去,小黃狗哼哼叫,燕冬連忙制止二位,把小黑狗也抱上膝蓋,嚴肅地說:“不許打架,你們是一家狗,要好好相處,知道嗎?尤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