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銅壺滴漏的水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裴洺揉了揉酸脹的眉心,他已經(jīng)陪著黎赫近半宿。
年輕的帝王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冰霜,手指翻閱著一份份卷宗。
空氣沉悶得令人窒息。
“虞仲書的案子,你覺得應(yīng)該怎么判?”
黎赫終于問起這個了。
裴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早就打好了腹稿,想著就算要罰,也能罰得輕一些。
可他還沒有開口,門外就傳來了悉悉索索的響聲。
裴洺聞聲望去,一個獄卒在門口探頭探腦,欲言又止。
他沉聲斥道:“陛下在此,莫要鬼鬼祟祟,進來說話。”
獄卒走進來行禮后,苦著臉對著裴洺:“裴大人,您還是親自去牢里看看吧!虞夫子喝了點酒,然后把號房的墻壁寫滿了!”
“寫滿了?”裴洺一愣。
“寫滿了什么?”黎赫掃了那獄卒一眼。
獄卒頓時覺得渾身冰涼,話也說不利索了:“陛、陛下……小的……小的不敢說……”
黎赫站起身,一身玄色大氅遮住了燭光,更顯威壓:“不敢說?莫不是寫的……罵朕的?”
裴洺心頭一緊,連忙躬身:“陛下息怒!虞夫子醉心詩書,性情耿直,或有狂放之舉,但絕非大逆不道之人。臣這就去查看,定嚴(yán)加約束!”
“不必了?!崩韬找惶_往外走去,“朕與你同去。朕倒要看看,這位虞夫子,在京兆府的大牢里,能寫出什么錦繡文章來?!?/p>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
“姑娘!姑娘快醒醒!出事了!”
虞扶音睜開眼,披衣起身:“嬤嬤,怎么了?”
宋嬤嬤臉色煞白:“四少爺天沒亮就跑到大房告狀,說……說昨晚三公子召集了青嶂學(xué)院好些學(xué)子,密謀今日要去宮門口跪著,為二老爺請命求情!大夫人得了信,立刻下令鎖了府門,派了粗使婆子把三公子綁了!現(xiàn)在……現(xiàn)在正押在祠堂,說要請家法呢!”
這個倒霉孩子!
虞扶音心中暗罵虞持岳光長個子不長腦子。
宮門跪諫,尤其還是在新皇剛登基的敏感時刻,此舉無異于火上澆油,極可能被扣上“聚眾脅迫君上”的大帽子!
不僅救不了父親,甚至可能會將整個二房甚至參與的學(xué)子都拖入險境!
糊涂!糊涂?。?/p>
李琦玉作為當(dāng)家主母,此時閉府,拿人,都是符合規(guī)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