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猶豫片刻,終是點頭答應(yīng):“你既為她們打算,想必都是好的。只是這女學要學什么?難不成也學那些男子的四書五經(jīng)?”
即便學了也是無用,女子又不能科考,而且聽說高門大戶對女子很是苛刻,連門都不能隨便出。
這女學能不能辦成都難!
江攬月理解江母的未盡之意,她笑著替清梨拂去額前碎發(fā),輕聲解釋道:“不學那些。女子也有女子該學的東西,后宅少不了的管家算賬,女工,以及管理鋪面等事。”
“再者也可以學習簡單醫(yī)理,能更好的照顧自己,未來出嫁后也能照顧孩子。即便將來出了變故,能有技能傍身,也有立足之地。”
歷經(jīng)兩世,她十分懂得女子在世間生存不易,既然有心辦事,她當然希望辦的漂亮點。
江母對她前半段的話十分贊同,娶妻娶賢,若是孫女早早學會管家算賬,將來嫁出去也不會被下人蒙蔽欺騙。
清梨眼睛一亮,攥著帕子輕聲問:“姑姑,我想學制作胭脂,以后自己開個鋪子?!?/p>
“丫頭片子學什么胭脂!你將來是要嫁入高門大戶的,該跟著你姑姑學管家才對!”周氏神色暴怒,不滿斥責道。
周氏話一出,殿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
江母臉色一沉,正要呵斥,卻被江攬月用眼神制止了。
江攬月看向清梨,見她被母親吼得眼圈發(fā)紅,卻還是倔強地攥著帕子,便溫聲道:“制作胭脂也是本事。京城里最火胭脂鋪的老板娘,就是憑著一手調(diào)胭脂的絕活,從偏遠縣城做到了京城。清梨想學,姑姑便請最好的師傅教你。”
清梨猛地抬頭,眼里閃過驚喜:“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江攬月笑著點頭,又看向小些的清螢,“清螢想學什么?”
清螢怯生生地看了眼母親,見周氏臉色難看,便小聲道:“我……我想學醫(yī)理,像姑姑說的那樣,能照顧祖母和爹娘?!?/p>
“好志向?!苯瓟堅沦澰S地摸了摸她的頭,“若你喜歡,等會兒姑姑讓珊瑚給你帶一本百草錄,先從認藥草學起?!?/p>
周氏聽得急了,忍不住又要開口:“娘娘,女子家學這些旁門左道……”
“二嫂覺得,什么才不是旁門左道?”
江攬月終于抬眼看向她,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相夫教子?操持家務(wù)?可若是連自己的心意都不敢說,連護著孩子的本事都沒有,就算把管家賬本背得滾瓜爛熟,又能撐得起一個家嗎?”
周氏被問得啞口無言,漲紅了臉:“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江攬月步步緊逼:“覺得女子就該困在后院,學什么都要看旁人臉色?還是覺得,清梨開胭脂鋪,丟了江家的臉面?”
這話戳中了周氏的心思,她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江母在一旁看得清楚,心里對這個兒媳越發(fā)不滿,沉聲道:“周氏,還不快給娘娘認錯!”
周氏咬著唇,不情不愿地福了福身:“是臣婦見識短淺,請娘娘恕罪?!?/p>
江攬月沒再理她,轉(zhuǎn)而對清梨柔聲道:“別怕,想學什么就去學。姑姑的鋪子正好缺個懂行的掌柜,等你學成了,就去幫姑姑打理,如何?”
清梨用力點頭,眼里的淚水變成了笑意:“謝姑姑!”
江母看著這一幕,心里又愧又喜。
愧的是自己先前也覺得女子讀書無用,喜的是女兒有這般見識,能給孫女們指一條不一樣的路。
她拉著江攬月的手,嘆道:“阿月,是娘糊涂了。你說得對,女子有本事傍身,總比仰人鼻息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