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下子靜得嚇人。
秋莎和小妹氣得小臉通紅。
她們沒想到,這所謂的大姨,臉皮能厚成這樣。
許向前卻笑了。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給自己滿上一盅,慢悠悠端起來,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
“大姨。”他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像錘子砸在每個人心上,“你剛說,打斷骨頭連著筋,是吧?”
“對對對!”
周翠蘭趕緊點頭,以為有門兒。
“我還記得?!?/p>
許向前的聲音陡然冷得掉冰碴子。
“我爹媽剛埋了那年冬天,家里斷了頓,我領(lǐng)著小妹,走了十幾里雪地到你家,想借碗米。你當時咋說的?”
周翠蘭臉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許向前沒看她,目光像穿透了時間,回到那個凍掉下巴頦的雪天。
“你說,‘地主家也沒余糧啊’。然后,就放了你家那條大黃狗,追了我們半里地?!?/p>
“小妹的腿,就是那會兒讓狗咬的,現(xiàn)在還有疤?!?/p>
他一字一句,說得平平淡淡,可落在周翠蘭耳朵里,跟炸雷沒兩樣。
她臉煞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兒也崩不出來。
許小妹的眼圈瞬間就紅了,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腿。
那段被埋起來的、充滿凍餓和恐懼的記憶,被哥哥硬生生撕開,血淋淋地攤在飯桌上。
秋莎心疼地摟緊了小妹的肩膀。
許向前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酒杯重重地墩在桌上。
“砰”一聲脆響。
“大姨,你那五百塊錢,是想給我表哥買個前程,還是想買我兄妹倆當年那條被狗追的命?”
“我……”周翠蘭徹底慌了,她沒想到許向前記得這么死,還敢在這場合抖落出來。
“你啥你!”
張建軍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被戳了肺管子,惱羞成怒。
“許向前,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現(xiàn)在兜里有兩糟錢兒抖擻起來了?瞧不起窮親戚了是吧?我告訴你,今兒這錢,你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