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貨棧斜對面茶樓的二樓雅間,窗戶紙被悄悄捅破一個小洞。一雙鷹隼般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貨棧后門。
另一處臨街的雜貨鋪里,扮作伙計的老兵,正用余光記錄著每一個進出貨棧的陌生面孔。
府軍駐地側(cè)門。一個身材高大、微駝著背的軍官匆匆走出,左手習(xí)慣性地蜷縮在袖中。他警惕地掃視四周,快步拐進一條小巷。
巷口陰影里,一個看似醉醺醺靠在墻根的乞丐,渾濁的眼中精光一閃,將“目標(biāo)出現(xiàn),左手確缺小指”的信息,用炭條飛快寫在一塊破布上,塞進懷里。
一只不起眼的灰鴿,不久后從城隍廟的飛檐下振翅而起,直撲鷹嘴崖方向。
平清的網(wǎng),正在收緊。王鐵柱收到的飛鴿傳書,冰冷地記錄著“張爺”的動向和萬利貨棧的異常。
“周扒皮坐不住了,‘張爺’今日秘密去了城南一處偏僻民宅。萬利貨棧后門,半夜有不明貨物運入,包裹嚴密,形跡可疑?!蓖蹊F柱將最新的密報呈給蕭辰。
蕭辰站在堡墻最高處,俯瞰著平清城的方向,玄色披風(fēng)在凜冽朔風(fēng)中狂舞。他手中,是李明遠最終整理完畢、墨跡未干的厚實卷宗,字字如刀,證據(jù)鏈已然成型。
“時機到了。”蕭辰的聲音比寒風(fēng)更冷,“這窩毒蛇,該拔掉了。柱子!”
“標(biāo)下在!”王鐵柱殺氣騰騰。
“你親自帶隊,點五十精銳老兵!即刻出發(fā),目標(biāo)平清城萬利貨棧!要活的周扒皮,還有他今晚接收的‘貨物’!若有反抗,格殺勿論!行動要快,要狠,打蛇七寸!”
“得令!”王鐵柱眼中兇光大盛,轉(zhuǎn)身怒吼,“一隊、二隊!披甲!帶弩!隨老子進城抓蛇!”
沉重的腳步聲和甲胄碰撞聲瞬間打破了堡內(nèi)的肅靜,一股凜冽的殺氣沖天而起。
“司馬羽!”
“屬下在!”
“你帶一隊人,埋伏在城南那處民宅外圍。若‘張爺’出現(xiàn)拿下!若他聞風(fēng)而逃,咬死他!我要這個府軍的敗類,插翅難逃!”
“遵命!”司馬羽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黑鷹,悄無聲息地帶著手下精銳消失在堡門陰影中。
蕭辰的目光落在李明遠身上:“明遠,帶上你的卷宗,隨我坐鎮(zhèn)平清縣衙!今夜,我們要在平清,把這天捅個窟窿出來!”
李明遠深吸一口氣,將沉甸甸的卷宗緊緊抱在懷中,重重點頭:“學(xué)生明白!”這卷宗,今夜將飽飲叛國者的鮮血。
子夜,平清城死寂。唯有呼嘯的北風(fēng)刮過空蕩的街道。
萬利貨棧后院,燈火昏暗。周扒皮心神不寧地守著幾個剛運來的沉重木箱,箱體散發(fā)著淡淡的桐油和鐵銹味。幾個心腹伙計手持短刃,緊張地守在門窗邊。
突然!
“砰!砰!砰!”
貨棧厚重的前門被巨力猛烈撞擊,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木屑紛飛!
“什么人?!”周扒皮駭然變色,尖聲厲叫。
“鷹嘴崖邊軍!奉令查緝叛逆!開門!”王鐵柱炸雷般的怒吼穿透門板,震得人心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