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張老太回來時,面帶不悅地盯著鄭秀蘭,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老三呢?”
“娘,老三在屋里休息呢,我去叫他?”
鄭秀蘭小心翼翼,態(tài)度謙卑,她知道張老太又生氣了,盡管她今天已經(jīng)勤快地洗了全家的衣服,沒有絲毫偷懶,但還是生理性害怕,不知道張老太又怎么了?
“不用叫他,你去云家要十來斤豬肉回來,”張老太看著眼前低眉順眼的鄭秀蘭,天天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如果不是當(dāng)初她是個不花錢的寡婦,自己也不會同意老三娶她。
當(dāng)年在山洼村,鄭秀蘭也算是有些姿色的寡婦,但這十年在張家的磨難下,她那烏黑亮麗的秀發(fā)變得枯黃,原本飽滿的臉頰也凹陷得幾乎認(rèn)不出來,身形消瘦,三十六歲的她看起來像是四十六歲,老態(tài)龍鐘,仿佛與張老太同輩。
鄭秀蘭還在發(fā)愣,張家的大孫子張大兵端著一盆水潑到她面前,語氣豪不尊重,“三嬸子,我奶奶讓你去要肉呢,快點(diǎn),別耽誤家里晚上吃肉?!?/p>
這鄭秀蘭邁不開腳步,云家的日子也不寬裕,云波那點(diǎn)錢全花在了云朵身上,就算有肉,也不夠云朵一個人吃的。
“娘,這不太合適吧!”
鄭秀蘭對云朵感到愧疚,生了她卻沒能力撫養(yǎng),帶著她嫁入張家,生活困苦,怎么好意思向女兒索取呢。
還要豬肉,她哪來的臉面啊!
“有什么不合適的,你是她親娘,云家從山上抓了一只豬,他們爺孫兩個也吃不完,餿了壞了多可惜,我們這一家子幫他們消耗一下,怎么的,吃他們云家的豬肉你不樂意?別忘了,你現(xiàn)在是我們張家的兒媳婦,一切以張家為先。”
鄭秀蘭還在猶豫,半掩的木門突然被粗魯?shù)靥唛_。
張老三陰沉著臉走了進(jìn)來,后面跟著一臉得意的張紅霞。
“三嬸,你嫁給我們?nèi)迨炅?,難道還惦記著你那早逝的丈夫,吃著我們張家的飯,還想偷偷補(bǔ)貼云朵?!睆埣t霞心中怒火中燒,自己都不嫌棄那個死胖子,和她做朋友,她今天還敢給自己臉色看。
肥胖如豬,沒人要的死三八婆,找了個瞎子男人,瞎子配胖子,日子越過越凄涼。
“沒聽見娘和紅霞的話嗎?窩囊廢,我怎么就看上了你這么一個半天擠不出屁的臭娘們,生了兩個沒用的賠錢貨?!?/p>
日久生厭,張老三看著鄭秀蘭那木訥的模樣,當(dāng)初讓他著迷的美貌已不復(fù)存在,他三個兄弟都有兒子,唯獨(dú)他張老三沒有兒子,當(dāng)初看中她是個寡婦,還有幾分姿色,沒想到狗屁的人生,早知道當(dāng)初就該找個屁股大能生兒子的寡婦。
角落里,鄭秀蘭的兩個女兒,張招娣和張來娣,緊緊地挨在一起,無措地看著鄭秀蘭。
“還不快去要豬肉,你想讓我們一家餓死嗎?”張老三一腳踢在鄭秀蘭的小腿肚子上,鉆心的疼痛讓她差點(diǎn)暈過去,她不能暈,暈了這些疼痛就會落在招娣和來娣的身上。
“我知道了,我試試去,”鄭秀蘭無可奈何,她腦袋現(xiàn)在很軸,就算男人打罵他,但是男人為天的家里,她還不得不聽男人的話,否則她兩個女兒日子更難過。
——
家里沒有鐘表,云朵估摸著飯還要一會兒才能熟,看著院子里的豬肉,擔(dān)心一晚上容易變質(zhì)。
她把豬肉放在竹籃中,然后放進(jìn)水井里,陰冷潮濕的環(huán)境相當(dāng)于后世的冰箱。
在這個年代,家里有口井就算是富裕人家了。
不過,她家并不富裕,都被原主敗光了。
井里的豬肉賣掉后,云朵留了十斤,打算用鹽腌制,放在甕里慢慢享用。
正打算回屋,她瞥到門口站著一大二小的身影,根據(jù)原主的記憶,大的是原主的母親,小的是原主同母異父的兩個妹妹。
三人瘦弱如柴,怯生生地站在柵欄外,不了解情況的人還以為是云家欺負(fù)了她們。
云朵端著豬肉走了過去,上下打量了她們一眼,長期的缺乏營養(yǎng),風(fēng)一吹就要倒的模樣,張老太都比她們有活力。
“事嗎?”
鄭秀蘭怯著眼睛瞥了云朵一眼,總覺得她女兒有些不同了,她的眼睛似乎比平時更亮,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溫柔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