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刺出。
這一劍,快到了極致,也準到了極致。它鎖定的不是玄機子的身體,而是他神魂、氣息、乃至與這方天地的所有聯(lián)系。這是必中的一劍,是斬斷一切“變化”根源的一劍。
然而,劍尖觸及玄-機子眉心的前一剎那,玄機子的眉心,突然變成了一面小小的鏡子。
李劍心的劍,刺入了鏡中。
沒有鮮血,沒有聲響。她感覺自己的劍,仿佛刺入了一個無窮無盡的異度空間,所有的力量和劍意,都被瞬間吞噬、化解。
下一刻,玄機子的身影出現(xiàn)在另一側,那面鏡子,則出現(xiàn)在了他的掌心。他輕輕一拋,鏡子飛回他的眉心,消失不見。
“李道友的劍,很‘純粹’,很‘鋒利’?!毙C子依舊帶著微笑,“就像一道可以斬斷因果的光。但可惜,鏡子,可以反射光,也可以扭曲光。你的‘絕對’,在我這里,只是一個可以被隨意定義的‘相對’概念。”
李劍心的劍心,第一次產生了一絲動搖。
藥無塵、金閃閃、魅影也相繼出手,動用了他們最得意的“美學”手段。
藥無塵的丹藥,能讓萬物凋零,歸于死寂。但玄機子的身體卻能瞬間演化出克制丹藥的屬性,甚至反過來吸收丹藥的力量,讓自己身邊的花草開得更加絢爛。
金閃閃的算盤,能撥動財運,定格氣數(shù)。但玄機子的氣運,卻像一條滑不溜手的泥鰍,根本無法被鎖定,算盤打得再響也只是徒勞。
魅影的邏輯陣法,能封鎖一切變量。但玄機子本身,就是一個行走的“悖論”,他的存在,讓魅影的數(shù)據(jù)庫第一次出現(xiàn)了“邏輯溢出”的錯誤警報。
五位弟子,底牌盡出,卻發(fā)現(xiàn)自己引以為傲的“道”,在對方面前,處處受制,仿佛一個嚴謹?shù)墓诺渑僧嫾遥龅搅艘粋€隨心所欲潑灑顏料的抽象派大師,完全無法溝通,更無法戰(zhàn)勝。
“幾位道友,還要繼續(xù)嗎?”玄機子負手而立,他身后的天空,那片變幻莫測的幻象,變得更加瑰麗,也更加狂放,仿佛在嘲笑著逍遙宗的“一成不變”。
“你們的‘靜’,是一種美,但那是一種死氣沉沉的,屬于過去的‘遺物之美’。”玄機子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鋒利。
“你們崇拜完美,崇拜永恒,就像抱著一塊精美的化石,卻忘記了,這塊化石,曾經也是活生生的,奔跑的,變化的生命!”
“世界在前進,大道在奔流,而你們,卻想讓時間停滯在你們認為最美的那一刻。這,不是求道,是扼殺道!”
他張開雙臂,身后的幻象猛然擴散,將整個逍遙仙宮都籠罩了進去。
“今日,就讓玄機子,為這座沉睡的‘藝術博物館’,帶來一絲真正的‘活力’吧!”
他發(fā)動了他的至高幻術——“萬象紅塵夢”。
一瞬間,整個逍遙宗的景象都變了。
寧靜的仙宮,變成了喧鬧的凡人市集。古樸的殿宇,變成了流光溢彩的琉璃寶塔。山間的仙鶴,變成了噴火的惡龍。池塘的錦鯉變成了遨游星海的鯤鵬。
一切都在變,毫無規(guī)律,毫無邏輯的瘋狂變化著。
這種變化,并不直接攻擊人,但它卻在從根源上,瓦解著逍遙宗弟子們建立起來的“道心”。
他們的世界觀,正在被強行扭曲、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