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人打擾的包間里,周小生與鄭浩那場荒唐的“酣戰(zhàn)”持續(xù)了足足一個(gè)多小時(shí)。
直到藥效像退潮的海水般漸漸散去,兩人渾身脫力,像被抽走了骨頭似的癱在地上,混沌的意識才終于從迷狂中掙脫,徹底清醒過來。
目光觸及彼此衣衫不整的狼狽模樣,再掃過周圍翻倒的紅木椅、碎裂的青瓷盤、濺滿紫紅酒液的地毯,狼藉的景象像一記重錘砸在兩人心上。
四目相對的瞬間,積攢的羞恥與憤怒轟然爆發(fā),幾乎是同時(shí)從喉嚨里擠出猙獰的嘶吼。
“周小生,你敢對我做這種事,我殺了你!”
“鄭浩,你特么禽獸不如,我要讓你身敗名裂!”
話音未落,兩人像兩頭被激怒的困獸,再次扭打在一起。
只是這次的肉搏,與方才截然不同。
先前是藥物催生出的、帶著詭異迷戀的瘋狂,眼神黏膩如膠;此刻卻是燃著熊熊怒火的憎恨,拳頭帶著撕裂空氣的風(fēng)聲砸向?qū)Ψ侥樚牛讣咨钌顡高M(jìn)彼此皮肉,每一個(gè)動(dòng)作都透著“同歸于盡”的狠戾。
一場混戰(zhàn)下來,兩人早已鼻青臉腫。
周小生的眉骨被打破,鮮血順著眼角往下淌,在下巴尖凝成血珠;鄭浩的嘴角高高腫起,說話漏風(fēng),顴骨上赫然印著幾道血痕。
滿身的血污混著酒漬,讓他們活像兩只從泥沼里爬出來的斗敗公雞,狼狽得連喘息都帶著血腥味。
直到耗盡最后一絲力氣,兩人才氣喘吁吁地松開手,癱坐在地毯上大口喘氣。
這時(shí),他們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赤身裸體,原本筆挺的定制西裝被撕成了一縷縷破布,勉強(qiáng)往身上纏,反倒更顯滑稽。
還好如今的外賣軟件無所不能。
周小生咬著牙強(qiáng)忍身上的疼痛,在滿地狼藉中摸索許久,終于摸到了掉在餐桌底下的手機(jī)。
他哆嗦著點(diǎn)開
x團(tuán),直接下單兩份“加急送衣”,選了最近的男裝店,備注里特意加了句“十萬火急,送到包間門口即可,不用敲門”。
這種時(shí)候,外賣送衣的好處淋漓盡致,不用見人,不用解釋,完美避開了所有可能的難堪。
約莫二十分鐘后,包間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鄭浩拖著傷體挪過去開門,接過兩個(gè)印著“極速達(dá)”的紙袋,反手就重重關(guān)上了門。兩人抖著手拆開包裝,胡亂往身上套衣服。
鄭浩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每呼吸一下都牽扯著肋骨的鈍痛,他惡狠狠地瞪著周小生,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
“周小生,你特么搞什么鬼?是不是把酒拿錯(cuò)了?”
“不可能!”
周小生陰沉著臉,額角的血順著下頜線往下滴。
“肯定是蘇昭瑜那個(gè)閨蜜搞的鬼,不知道這女人什么時(shí)候偷偷換了酒!”
他越想越氣,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餐桌上,骨瓷餐盤被震得叮當(dāng)亂響,“瑪?shù)拢桥丝粗穸洳蝗緣m埃的白蓮花,沒想到心眼這么多,下手還這么黑!”
“先去醫(yī)院處理傷口!”
鄭浩咬著牙,字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等本少傷好了,本少要帶十八個(gè)兄弟,把那女人拖到巷子里給輪了,讓她知道,得罪我們的下場!”
他不知道的是,這個(gè)惡毒的念頭,注定只能是空想。
因?yàn)槊魈?,蕭硯就?huì)徹底卸下“云毓棠”的偽裝,從“女裝大佬”變回原本的模樣,整個(gè)魔都,再也不會(huì)有“云毓棠”這號人存在。